齐半灵心里一动,面上不露声色,笑着对冯许说道:“有劳你了,不知陛下对你们有何安排?”
冯许一脸刚正,双眼也不四处乱瞟,只看着膝下地砖,恭敬回禀道:“臣等仅在凤栖宫四周守卫,负责皇后娘娘与八公主的安全。”
齐半灵了然地点点头。
陛下果然早对冯许有了安排。
可她实在想不通,通常后宫会有侍卫按点巡视,倒是从没听说过专门驻守在某个宫门外的。
凤栖宫位处深宫,与八公主过去住的霞安宫相距不远,霞安宫当时都没有侍卫专门守卫,陛下究竟有什么顾虑,要专门派侍卫来凤栖宫?
虽然心有疑惑,她还是笑着应了。
裴亦辞如此安排,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她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
冯许带着几个侍卫给齐半灵请了安,推拒了倚绿送来的红封,就告退出去了。
倚绿把冯许等人送出了宫门,回来后就走到齐半灵身边悄悄告诉她:“姑娘,大姑娘遣人递了消息过来,说是她已经回了武进侯府,也喝了那刘氏敬的茶。”
说起钟世昌和他的那个外室,齐半灵的脸色沉了沉,朝倚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倚绿不知道那日齐半灵和齐浅意悄悄说了些什么,见齐浅意回了钟家还让那个外室进门,齐半灵竟也没什么反应,不禁奇怪:“姑娘,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姑娘去受那个外室的气吗?”
应白芙还在替齐半灵按着腿,她本不是话多的人,除了给齐半灵诊治外别的半句也懒得多说。
可她突然插话进来:“现在受一会儿气,总比将来受一辈子气要强。”
倚绿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只说了一句就闭上嘴接着替齐半灵按腿的应白芙,又看了看眉心微蹙,却没有开口反驳应白芙的齐半灵。
这……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
她结结巴巴地问:“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齐半灵肃容颔首:“就是你想的那样。”
昨日和姐姐深谈之后,她夜里也有些辗转难眠。
这世上于夫妻一事之上,本就对女子诸多苛责。女人不想丈夫纳妾,那便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妇,要遭众人耻笑的。
多年前齐浅意能豪言未来夫婿不得纳妾畜婢,是因为她当年战功赫赫,父亲还是礼部尚书。所以尽管她有言在先,也有不少人前来求娶。
可如今,齐浅意远离沙场多年,父亲也早已去世。在不少人看来,齐家不过是靠着兄长的恩荫,又送了个女儿进宫。
若是齐浅意丝毫不让,别人可想不起钟世昌过去和她的保证,也想不起齐浅意过去的身份,只会指着她的鼻子唾骂她妒妇。
可真让刘氏过了门,将来还会有赵氏钱氏孙氏李氏,按着齐浅意的性子,怎么能过好日子?
齐半灵这才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是要齐浅意忍耐一些时日。
她知道,身为妹妹,给姐姐出这种主意,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可齐浅意本就是顾忌着她才没同钟世昌撕破脸,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独自在宫中安享荣华?
与其看着齐浅意深陷囹圄,惊世骇俗又何妨?
倚绿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到齐半灵的神情,也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
这时,应白芙按好了腿,替齐半灵将裙子拉下,才扶着塌边站起身,一边又说:“姑娘,你有没有感觉双腿似乎比过去稍好一些了?”
齐半灵怔了怔,伸出手摸了摸腿,还像往常那样,一点知觉都没有,便摇了摇头。
应白芙有些无奈:“你诊别人的时候都门清,怎的到自己头上,连腿上的红淤比过去消减了一些都没发觉?”
倚绿听了应白芙这话,也高兴起来:“虽说大都气候也冷,可总比渭州暖和不少。大概是大都气候更适宜,姑娘的腿这才好一些了。”
应白芙点点头:“是有这么个可能性。”
齐半灵若有所思。
渭州苦寒,每每还未到十月,她的寝房就要点上炭盆,应白芙也会每天来替她按腿。
可就算这样,她的腿也从未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