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雅竟然有些遗憾,她手里如果有相机就好了。若能把兰波这一瞬间的表情捕捉下来,那么以后当她因为他的无懈可击而感到恐惧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一看,想起他也只是一个人。
“弥雅?”
她又已经走远了。
塔楼的入口铁门封闭,但悬着参观标识,手写的标牌上有个箭头,指向售票窗口。弥雅走到售票亭,今天周一不开放。
“不凑巧,但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塔顶看到的风景值不回爬那些台阶花费的力气。”
弥雅并不遗憾,随意问:“之后去哪里?”
兰波顿了一拍才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眼里噙着的笑意让弥雅胸口烦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似乎还被取笑了。她冷冷回道:“营地。”
“你确定?之后可能很难有这样好好看看首都的机会了。”
弥雅嗤笑:“那么你倒是说说,你还想让我看什么?”
兰波竟然真的停下来思索片刻才说:“选项太多了。但至少,我想让你在街道上走一走,也许那样你就能相信,另一种生活真实存在。你可以和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活下去。”
弥雅没有和此前一般立刻反驳。她站在票亭边嫩绿的橡树庇荫里,目光穿过行道树,锁定第一个出现在视野中的行人。那是一个穿着羊毛西装、须发俱白的老者,肘窝下夹着一个狭长的包裹,另一手支着拐杖。
她问:“那个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那位老先生的着装很整洁,但西服不太合身,像是比他更高大的另一个人的衣服。也许是儿子,也许是兄弟,而这很可能是他眼下能穿出门的、最体面的衣服了。他携带的包裹……应该是长条的卷烟,虽然称不上是稀缺品,但也不容易到手。看起来,这位先生正前往拜访什么人,而他对那个人有事相求。”
“那个人呢?牵着小狗的女人。”
“看起来是和家人吵架、一气之下出门散步的一位女士。”
“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