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的柔和春光将车厢内染成暖色。她睡眼迷瞪,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好一会儿才认出外面的景物:鲜有车辆经过的崭新道路,没清理干净的废墟被警戒线圈起,转弯过一道桥,再往山上开就是莱辛改造营。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离开中央火车站。刚才与阿廖沙的对话是梦中对记忆的回放。
抓着头发坐直,她以余光瞥见褐色西服的一角。
纸张摩擦翻动的轻响,兰波在等她睡够期间,似乎在阅读。
又是多此一举的体贴,和早晨一样。弥雅腹诽。
被人看见睡相当然难堪。她活动着脖子和肩膀,故意没瞧兰波一眼,像在对空气发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身旁的人心平气和地答:“没多久。”顿了顿,他又问:“睡得好么?”
她翻了个白眼,不搭腔。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兰波重新发动引擎,弥雅这才转头催促:“可以走了。”
兰波阖上口袋开本的小书,放进仪表盘下的一个暗格里。她没看清标题。
“弥雅,回去之后,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毕业的事。”
她撑着头往窗外瞧:“知道了。”
“你也可以试着培养一点爱好。营地有很多兴趣小组和课程。”
“啰嗦,你听上去像个七十岁的老头。”
兰波有涵养地顺着她的话调侃:“也许我内心早就是个老头了。”
弥雅差点笑出来,又觉得不对,硬生生忍住。
兰波一直很坦诚,但也擅长与人保持适度的距离。然而今天的兰波尤为平易近人。他几乎不强调自己的教官身份,只作为一个平等的人与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