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波对她扮演的角色一无所知。他被她的话语击中,依旧露出苍白而温柔的微笑:“你不用忍受我太久。再过一周,最多十天左右,你就可以获得新身份离开联邦。”
弥雅跟不上话题:“什么?”
“你会提前出发前往海外。那样可以避开媒体的骚扰。”
“我……没有被项目除名?”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会被除名?”
弥雅低下头,良久,才逐词吐出短句:“我不想去。”
兰波勉力维持镇定,说些效果有限但不得不说的话:“对于阿廖沙的死,我感到非常遗憾。我知道他在你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新闻的热度会过去,伤痛不会轻易愈合,但弥雅,你的人生没有结束。继续生活下去很困难,但你还要活下去。”他兀地一顿,好像下定决心:“我也会——”
弥雅莫名心慌,哑声打断:“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谁?”兰波在发问的后一秒就明白过来。他又联想到了什么,表情随之僵硬。
一如既往地敏锐。弥雅这么想着,微微笑起来:“我和阿廖沙约好了在毕业典礼当天把斯坦案子的真相抖出去。是他的想法,但我同意了。”她看向窗外,即便车窗外只有柱子和荒芜的混凝土地面。“只是,最后和说好的不一样。他骗了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兰波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而后蓦地打了个寒颤,失去表情,语声不稳,顿促的节拍漏出动摇的底色:“而你,之所以会同意他的提案,是因为我——”
弥雅侧眸看他一眼,喃喃:“别摆出这种脸色给我看。”
兰波茫然地望向车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你看起来恨不得杀了自己。”
兰波闻言竟然笑了一下,蓝眼睛深处有幽光跳动:“你说得没错。”
弥雅不知道他在评判自己的表情还是心绪。顺势逼兰波“负起责任”的念头一闪而过。弥雅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兰波,他优柔寡断的另一面是超常的责任感和温柔。只需要她一个暗示,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背起新的一重罪责的十字架。这次事态严重,不仅仅是能否放下往事,牵扯到人命和她的前路,兰波不会再提需要时间和距离来完全接受她。他会毫无怨言地忍受并掩藏痛苦,忠实地陪伴她,也许那样就是一生。那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也许就是矢志不渝。
但这和之前的状况相比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