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措地揪住一缕头发缠住指尖。
“不,”他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你不会被判刑。更可能的情况是,你甚至不会被起诉。现在案情已经难以取证,从司法角度考虑,真相无法判明。考虑到你此前的精神状况,你的供词很可能不被采信。即便你确实被认定有连带责任,也很可能被判定为对持续侵害行为的自我防卫,不会定罪。”
弥雅半晌失语。再次开口时,她磕磕绊绊,语句支离破碎:“可是……这不对,不应该这样。斯坦死了。阿廖沙也死了。而我……只有我还活着。这不对劲。”
“你经受了不公和伤害,为什么没有资格活下去?”兰波犹豫了一下,轻轻覆住她的手背,“对阿廖沙做出的决定我很遗憾。你也许不愿意听这些话,但弥雅,并不是你杀了他。他并不想让你那么想,才会瞒着你。”
弥雅想抽手,但兰波加大力道,她没能挣开。激烈的情绪已经耗尽了,声音发抖已经是她的极限:“但我没法装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死了,为我而死,因我而死!”
兰波闻言弯了弯眼角。
她瑟缩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记得自己说过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对安德雷,对伊万,对很多人……‘可是安东尼娅死了,因为我而死。’”他垂下视线,“现在我知道他们听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了。”
弥雅陷入沉默。良久,她重复了一遍:“可是,不应该这样。……也许不需要法官给我判刑。只要告诉记者,就会有大把的人来当我的法官和狱卒。”
兰波定定注视她片刻,轻缓地应答:“那么,我有个提议。”
她无言地示意他说下去。
“你按照原定计划离开联邦,先在交流项目的时长内上语言学校,然后上大学。开始新生活。”他没容许她抗议,径自徐声揭开“提案”的后半部分,“如果你不那么做,我就去向警方自首。”
弥雅呆住了:“自首什么?”
“在担任教官,也就是处在优势地位的情况下,与理应处在我监护下的未成年人发生恋爱关系。而且并非只是名义上。按照联邦先行法律,量刑三个月到五年不等。”兰波又笑了笑,意态平静,语调甚至称得上温柔,“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拿过一个法律文凭。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弥雅慌乱之下凑过去,揪住了他的衣襟:“但……但是我把你卷进来,是我强求你,强迫你……”
兰波不为所动,只是有条理地分析下去:“假设考虑到你自愿的说法,也许会酌情减刑,但接连两桩教官与学员之间的丑闻……”他哂然,与她视线相触,“舆论也足够扒下我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