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只喝茶,怕他喝不惯。
温笛驻足在书架前,盯着最上面一排书看,她踮脚,想去抽其中一本。
“我给你拿。”严贺禹几步过来。
他问:“要哪本?”
温笛告诉他书名,说:“这个版本,我爷爷一直想看,他听别人说翻译的最好,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
严贺禹小心抽出那本书,时间久了没打扫,落了一层浮尘。
“等一下。”他找了条干毛巾,拿着书本到窗口,仔细清理干净。
温笛走过来,“你经常来?”
“也不是。休息的时候会来坐坐。”
他把书给她。
窗口光线好,温笛站在那翻看。
严贺禹搁下毛巾,洗过手回来,两手插兜,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
今天温笛穿的是驼色大衣,严贺禹穿了黑蓝色大衣,屋里没有那么暖和,两人的外套都没脱。
午后的斜阳安静照在他们身上。
旁边是书桌,摞满了旧书,还有两束灿烂的向日葵。
老板进来时,感觉眼前就是一幅油墨画。
严贺禹听到脚步声转身,走过去接咖啡。
香浓的咖啡在满是书香的屋里散开来。
温笛把封面给老板看,“我在您这里淘到了宝。”
老板说:“不该是你这个年纪喜欢的书。”
“我爷爷爱看,找了好多年。”
“送你爷爷啦。”
老板听严贺禹说,温笛爷爷家也有个近三百平的书房,“等有机会,我去你家瞧瞧。”
温笛热情欢迎,“等春天吧,天暖了,江城的景也好。”
一老一少,见面十几分钟,话都没说上几句,便约好了去江城的时间。
老板说:“是得出去走走,再不走,没机会咯。”他说起温笛的电视剧《人间不及你》,他全部看完,是严贺禹推荐给他,看了两集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和妻子以前最喜欢的也是山城,退休后还在那住了一年。
“这部剧,你写的好,导演导的好,演员也演的好,真不容易。我都多少年不看电视。”
温笛合上书,“这部剧这么成功,主要是导演和演员的功劳,他们把我想到的,没想到的,都拍出来了,也都演了出来。”
老板笑,“互相成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相谈甚欢,严贺禹双腿交叠,坐在一旁喝咖啡,偶尔说上一句。他见温笛没再看那本书,手伸手过去。
温笛没问他要干什么,直接将书递给他。
老板和温笛接着聊,问她最近在忙什么新剧本。
温笛品了一口咖啡,苦涩里透着香醇。
她说:“在拍一个商战剧,快到尾声,接下来打算写《人间不及你》的电影版剧本。”
老板道:“说不定我还有机会看到电影上映。”
他说:“要是取景需要,我这里给你拍。”
温笛先是感激,而后笑说:“您还记得里面有家书店?”
“我是认真追了剧。”
说着,他自己也笑。
温笛:“要是取景的话,到时让导演把您看书的背影拍进去,这些书,这张桌子,这个伴了您很多年的茶壶,都拍进去。”
老板略沉默了几秒,“我看电视剧里面,你也穿插写了老一辈的爱情,写得真不错。等改天,我让我孙子找你,把我和老太婆的故事免费授权给你,以后创作的时候要是用得上,你就写写。”
温笛突然决定:“那我就把您和庄奶奶的故事,作为一个副线,写到《人间不及你》的电影里,希望你们的故事被很多人记住。我用时光倒流大法,让你们回到年轻时。书房这里是结尾,也是开始。”
“那敢情好。”
“那敢情好。”
老板连着说了两遍。
“不过,”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以前的事,我很多都记不太清了,也回忆不起来细节,帮不了你什么。”
温笛:“这一屋的书就是细节。”
老板忽然想起来,他扶着桌沿站起来,“我有信,都留在那,找给你看看。”
一直到日落西沉,温笛才看了所有信件的三分之一。
她说,等改天接着来看。
离开书店,天已黑。
严贺禹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温笛:“我回剧组,一天没过去。”
严贺禹替她拉开驾驶室的车门,“等你回江城,给我打电话。”
温笛点头。
严贺禹等她的车子开出去,他坐上自己的车,吩咐康波,这个月给他安排出一周的时间去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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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过后,温笛回到江城。
剧组人员后天转场,秦醒跟她一道提前过来,他是协调拍摄场地,再到处溜达溜达。
回来当晚,家里像过节一样,爷爷奶奶给她准备了丰盛的大餐,父母还有二姑妈没有加班,回来陪她吃饭。
今年的年夜饭缺了她一人,奶奶心里不是滋味,看到她瘦了,更心疼。
“瘦了好几斤。这段时间在家好好补补。”
温其蓁插话:“妈,您不知道我们瘦的快乐,我也想瘦,忙死了也没瘦下来一两肉。”
奶奶根本不听温其蓁的,不断给温笛夹菜。
温长运觉得女儿这次回来心情和状态都不错,“明天不忙的话,我们一家人去看看电影。”
“行啊,不过得晚上看,白天我要找房子。”
“找什么房子?”
“拍电影版《人间不及你》。”
正说着,她手机振动。
严贺禹回了她消息,【好,那两点钟见。】
她下飞机后发给他,告诉他她到了江城,明天下午去看房子。消息发了三个多小时,他现在才回。
严贺禹又发来一条:【我刚下飞机。】
翌日下午,不到两点钟,严贺禹在老城区的一家咖啡馆等她。
温笛停好车过去找他,他打包了一杯咖啡出来。
严贺禹对附近不熟,“开车还是?”
“走路过去。里面太窄,没地方停车,有的地方连车也过不去。”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机会,让他们一起逛了江城。
温笛捧着热咖啡捂手,带他走进小巷子里。
这是江城最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严贺禹走在上风口,给她挡着一点风。
温笛指指前面:“左拐有一家,我前几年路过这里,感觉有点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但又缺点什么,待会你看看,要是不行,再换。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和院子,我们还得去山城。”
房东已经在那等着他们,带他们进院子。
严贺禹问:“有自行车库吧?”
房东:“有,几平方,里面堆了东西。”
严贺禹先去车库,看看符不符合要求,说不定里面还要重新改动。
看过车库出来,严贺禹跟温笛说:“还行,不用大改。”
温笛:“主要是楼上房子。”
房子的楼梯在外面,这是这栋房子的特色。
严贺禹走在前面,温笛喊他,“等一下。”
他转身,“怎么了?”
温笛说:“你大衣上蹭了白灰。”
严贺禹反手拍拍,应该在车库里不小心蹭到了白墙。
他没拍干净。
温笛替他拍了几下,还有一道白痕。
她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帮忙擦了擦。
严贺禹转头看她,心也跟着快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