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灰暗那半边脸,她眼里璀璨,可挡住有色彩的那部分,她眼底是阴冷的、充满仇恨的。
这幅画之所以拍出这么高的价格,还有一部分原因,季星遥把自己的内心和人性最真实的那一面剖析在了大众面前。
一个复杂、矛盾,却又如此鲜活的她。
慕靳裴看着画的左边,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就是曾经季星遥一直想画,又一直没画,最后再也画不出来的背影。
参加这次春拍会的藏品爱好者不会知道,那个背影对季星遥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第一次去她画室,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景。
她说,她想画他。还取名叫孤独。
因为那时候她眼里都是他,所以能感受他的内心。可后来,他们分开了,她对他的爱不知被忘在了何处,只剩恨。
所以,后来她以假面的名字画出来的背影是暗黑的。
假面是他,爱人也是他。
他也一度以为,她再也画不出曾经她心里的那个他。那段时间,他绞尽脑汁带她体验不同的心情。
带她捉迷藏,带她赛车,带她在河边画画,他只想让她找到曾经她心里有颜色的他。
爱、恨,都在她心里,他试着一点一点用色彩填满她内心因为他而变阴沉的那部分。
总有天,它们都会成为彩色,就像小布丁喜欢的玫瑰花园,现在一年四季都是美丽的玫瑰色。
月月和小布丁今天中午就要启程去小岛,第二天傍晚时分能到。
天气晴朗,她们期待着看海上落日。
“星星,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在那流浪。”月月热情邀请季星遥。
季星遥:“我要去北京。”跟time合作的联名款的夏装出来了,她过去拿几件回来给月月和小布丁,还要再陪陪父母。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陪她们去度假,不过张伯说,天气不错,他就带她们在那多住一段时间,岛上空气好,适合小布丁养病,也适合月月写生。
一周后,她还要到l.t艺术学院入职,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只好作罢。
小岛比想象中还要美,有木屋,有城堡,有花园。
谢昀呈先安排了安保和护理团队过去,张伯带着两个孩子随后。
海水,沙滩,小贝壳,头顶上还有海鸥飞过。
两个孩子撒了欢儿的在沙滩上奔跑,嬉笑声,尖叫声不断。小布丁体力跟不上,跑了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直接躺在沙滩上,甩掉脚上的鞋子。
月月也学着小布丁那样,蹬掉鞋,躺在柔软的沙子上,看一大片一大片环绕在山尖的云朵。
几百米外,张伯正开垦荒地,他来时带来不少种子。
小布丁歇够了,坐起来,两手扒拉沙子把月月的小脚埋起来,“你不是要找你的小精灵,还找吗?我去给你准备晚餐。”
月月:“找呀,我刚刚在想,要怎么找。”
小布丁挠挠她的额头,“好运。”
她起身,去找张伯,她想种下种子,希望秋天的时候,她依旧是健康的,可以来这里收获。
月月也爬起来,她沿着海岸线,迎着落日走,她两手拢在唇边,边走边对着大海喊:“小精灵,你好呀,我叫月月,我是你爸爸慕靳裴的好朋友,他一直在找你,你听得见吗?”
“他想你了!”
“小精灵!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快长大,早点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哦。”
“小精灵,你听得见吗?”
小小的声音,被海浪声吞没。
月月的声音也一直在重复,回荡。
北京,此时是午后。
慕靳裴突然从梦里惊醒,刚才他打了个盹,梦里他听到女儿在喊他。
他跟季星遥中午到了北京,从机场直接回画室,季星遥刚才在画那些盆栽,他坐在沙发上眯了会儿。
可画架前,没人。
他转身,季星遥在沙发的另一头睡着了。
季星遥也做了个梦,五彩的沙滩,月月跑着,笑着,向她奔来,大声喊她妈妈。
慕靳裴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女士表,耗时半年,科里终于打捞出了这对情侣表,又花了一个多月修好。
他起身坐到季星遥旁边,轻轻拿过她手腕。
季星遥还是醒了,睁眼,她手腕凉凉的,那块她扔河里的表又回来了。她抬头看慕靳裴。
慕靳裴呼吸不由收紧,怕她拿下来不愿带。
季星遥什么都没说,抬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眯眼接着睡。
慕靳裴浑身一颤,然后用力把她抱怀里。
初夏的风卷着纱帘,扬起,落下,反反复复。
窗外,今天北京的天跟小岛的海水一样,幽蓝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