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什么叫阑尾炎,也不知道这个病严不严重,会不会死人。他只知道自己的肚子好痛,其实之前奶奶带他去葛大胆那里看病的时候,他有时候也在想,死了也不错,死了就能跟爸爸在一起了,就不用老是被大伯娘打骂,不用被堂哥他们欺负了……
奶奶也不用老是抱着他哭,说他命苦了……
“我是要死了吗?”板凳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嘴唇问道。
温粟粟看着板凳清澈的眸子,还有他说到‘死’时,却一点都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板凳并不怕死,只有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的人,才不怕死。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板凳身边,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然后又捏了捏他消瘦的脸蛋,说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什么死不死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就是得了小儿阑尾炎而已。这个病很多人都得过的,只需要开刀做个小手术,把阑尾割掉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看着板凳似懂非懂的表情,温粟粟问道:“板凳,你相信姐姐吗?”
“嗯,我信的。”板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现在就出去跟你奶奶说,我给你做阑尾炎切除手术。”温粟粟朝板凳笑了笑,让他现在这儿躺一会儿,自己则是朝门边走去。
刚走到门边,正准备把门打开,想到什么似的,她回头又朝板凳笑了一下说道:“对了,上次你送给霍参谋长的鸡蛋我也吃了,特别香。之前跟我们一起坐车的那个阿姨你看到了吗?就是带着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的那个阿姨,她烧的饭菜可好吃了,下次姐姐带你去吃。”
板凳不想活了,是因为他觉得他的爸爸死了,妈妈不要他了,又总是活在大伯和大伯娘的谩骂和奶奶的眼泪当中。小小年纪的他承受了太多的消极,没有什么令他留恋的。
而温粟粟对他说这些,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给他一点点温暖罢了。
果然,板凳的眼中亮了亮,精神头比之以前也好了许多,他点头说道:“好。”
将门打开,温粟粟一走出来,原本坐在走廊上等候的黄春菊就立马站了起来,跑过来问道:“医生,我们家板凳这是生什么病了?查出来了吗?”
“检查结果出来了,就是小儿阑尾炎,情况比较危急,必须要开刀,做阑尾切除手术。”温粟粟说道。
黄春菊听到‘开刀’这两个字,却是吓得脸都白了。她的脸上满是震惊,颤抖着双手拉住了温粟粟的衣袖,不确定地问道:“开刀?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要在我孙子板凳的身上开一刀,才能把那个什么阑尾割了?”
“嗯。”温粟粟点头,“这是唯一根治的办法。”
“就不能吃点什么药吗?板凳才那么小,他怎么能开刀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将来入了土,可怎么向栓子交代啊!医生,你想想办法,给板凳开点药吧。听说西药比中药好,见效快,你给我开点西药,我拿回去给板凳吃,我把我的棺材本都带上了,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黄春菊吓得声音都在颤抖,那张原本就长满了褶子的脸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