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磨坊的豆子不多了?”赵如眉看着对她私生活兴致高昂的庄老长,若有所思说。
庄老长表情一垮,一溜烟地跑了。
庄老长插科打诨的几句三人都没放在心上,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宁朝今的情报上。
“这是我的解说手册,上面记录了沙垒道每一位山匪的生平、伤病问题,还有每年的收成总结,去年的粮食收成因为来了很多新人,已经是负数了。”宁朝今从衣领里拿出藏起来的解说手册。
赵如眉主动起身接过,但翻开后,上面一片空白,她平静说:“我看不见。”
“嗯,刚才我给庄老长也看了。他能看见但认不出来,应该是只有我能掌握。”
宁朝今伸着脑袋凑近赵如眉身边,看着上面的内容说:“这一页说的是赵小钱,他今年六十二岁,老婆死了,三个孩子夭折了二个,剩下一个成了家但也有孩子老婆要养。”
“赵小钱的身体一直不好,时不时咳血,没力气,没法干活,一直是沙垒道的粮食在救济他。”
“其实除了他,沙垒道这139个山匪里,但凡是上了六十岁的,除了极个别可以劳作。其余的都得花库房里的粮食救济,这手册后边还记录了一年的粮食开支,入不敷出啊……”
宁朝今感叹说:“如果不尽快做出改变或者调整,沙垒道恐怕会被拖垮。”
“你的主线是什么?”赵如眉对沙垒道的处境没什么反应,倒是问起了宁朝今。
“完成心愿。”
宁朝今没有隐瞒说:“主线任务让我按照比例每天完成14个心愿,目前已经完成5个了,还剩下9个。如果今天零点之前完不成,我就会死于副本杀。我算了下,这个比例应该是按10:1来计算的。”
“你这解说手册跟主线任务不怀好意啊。”身体靠着门口的季淮安只是随便听一听,但这指向在他看来很明显。他偏头看向屋里的两人,一针见血道:“像在暗示你们去杀人,你的主线,应该也跟山匪心愿有关吧。”
后面一句话,季淮安是对宁朝今身边那位气质清冽平静的玩家说的。
宁朝今看了两眼皮肤白净五官清隽的少年,对赵如眉说:“他……”
宁朝今本来只是想说少年也是玩家,但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直播间并不允许观众和解说乃至管理人员本身向主播透露这个机制。
“他是玩家?”
赵如眉垂眸望着宁朝今说。
宁朝今面色一苦,想点头但硬是点不下来,眼底流露出些许无奈。
“你的主场在哪?”
赵如眉看出宁朝今有话难言的处境,索性望向少年问。玩家身份不难猜出,毕竟他都已经动用技能了,但单人副本为何要这么安排?
“风沙县城。”季淮安不假思索说,只透露这个并不会被限制。
宁朝今试了几个透露方式,都被系统禁止了,他只能恹恹压下念头,继续谈正事说:“这个每日心愿的主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要不我把解说手册上的东西都念一遍。这样就算我失败了,也不会影响你的探查。”
“我知道怎么完成,我先帮你弄完今天心愿。”赵如眉把厚厚一沓的手册还给宁朝今,她刚踏出门口,不远处一个男人扶着一位瘦弱的老妇人走了过来。
“大当家!您快瞧瞧,我娘脚上让野蜂给蛰了,肿得老高,连路都走不了了。”五官削瘦的男人连忙招呼道。
赵如眉看着两人头顶的心愿,男人不出所料是希望老娘的脚能好。倒是这位老妇人面容愁苦,想的却是尽早了断,不去拖累孩子。
“你们先等等。”
赵如眉丢下这句话,又回到屋子里,她双手搭在木椅扶手上连人带椅子抱到了院子里,宁朝今下意识抓住了她手臂,等落地才松开。
“看下这老妇人的情况。”赵如眉丢下这句话,又从自己屋里搬了两条长凳出来,摆在屋檐下让老人坐着。
“找到了。”
宁朝今对着长相翻了翻解说手册,很快找到了老妇人与她儿子的生平。老人家身体也不好,晚上睡不着,还有膝盖疼的毛病。且还是较为严重的哪一类,痛得站都站不起来。
除此之外,老人家还有一个年近三十的低能儿需要照顾。宁朝今光是看着这些记录都觉得好苦,太苦了。
“蜂蛰了很好解决,我最近学了一套按摩,能缓解腿疼,站起来走路是没问题的,老大姐你有什么心愿吗?”赵如眉听罢,走到老妇人面前,温声问。
“心愿……”老妇人气色格外不好,她颤抖着伸手握住赵如眉的双手。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浑浊的眼眶里蓄起了泪。
她没说,但头顶的心愿框框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想治好腿,减轻孩子负担。
心愿果然可以变化!
这样一来,心愿任务就很好解决了。
将近三十万观众看到这个操作,直呼厉害!
只要引导得好,给解说续命妥妥的。
[这个心愿还真让主播给盘活了,24小时冷却期间满足139位山匪的心愿,完全有可能啊!]
[这个操作我是没想到的,真绝。]
[我老婆果然厉害!]
由于宁朝今还差9个心愿,赵如眉交代老妇人的儿子张小海道:“你看看沙垒道还有哪些老人腰酸腿疼影响日常走动的,都带过来,我一块瞧瞧,另外再帮我喊两个帮手弄些水来。”
“好嘞!”
张小海振奋应下,连忙跑去张罗。
季淮安从宁朝今的屋子里搬了个木椅摆在门口坐下,手掌支起侧脸,看着背影纤细的女子半蹲在老妇人面前观察腿上伤势,他眸底划过一抹讶异。
她不打算用治疗技能?!
张小海的效率极快,两个中年妇人靠了过来帮忙,又是提水又是递抹布,随着其他老人被扶过来,张小海他娘腿上的肿包已经消了下来,只剩一个印子。
至于老人家腿疾,赵如眉找准穴道控制力道按了两套,不说彻底痊愈,但缓解是没问题的。
老妇人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起来试探性地走了走,没有以往那种钻入心髓的剧痛,她脸上慢慢浮现惊喜,“哎,不疼了,不疼了。让我自己来,我能走了!”
能走了,这意味着大儿子自己可以照顾,二儿子也不必那么劳累了!
“大当家,我谢谢你,我真的……”
老妇人走到赵如眉面前话说到一半忽然作势要跪,但被赵如眉扶着她双臂强硬制止了,她温声说:“你们既然来了沙垒道,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这世道乱,唯有大家一块守望相助,才能活下去。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行这种礼数,不是要折我寿?”
“我保不准哪天就需要张小海帮忙,今日我帮了你,你行这大礼,难不成我到那时候也向他行这礼数吗?感谢的心意我领了,咱们不纵这虚礼,只要大家过好各自的日子,看着沙垒道日益壮大,我就满足了。”
赵如眉这番话连打带消,受到了在场老人家高度认可。就连老妇人也觉得不妥,连忙笑着摆手:“哪能让大当家行这礼,您要小海做什么只管安排,他敢不应,我第一个不饶他!”
季淮安听得莞尔不已,在女子视线望过来时,唇角带着笑说:“我思来想去,你只能是咱们国家的玩家了。务实又不虚伪,其他人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