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已喃喃着微笑起来,醉得趴在了他的胳膊窝里。那天,王邈背着她走在奥勒积雪的小路上,两旁的酒馆都关了门,很深的夜,天上的星星那么亮。
他背着她一直回到乡间的小别墅里,脚下的鹿皮靴被雪水浸得湿湿的,他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地一直背着她走下去。脚是冷的,心却意外的安宁。
他始终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后来她也从没再问过。一直以来,宋爱儿都是个识相的女人。
王邈从袋里掏出了手机,迟疑地按下那个号码——正在换登机牌的宋爱儿低头摸出手机。
他用的是陌生号码,她起先“喂”了两声,可是听不到回声。
宋爱儿下意识地转过头,四下里张望着,那视线像是茫然无目标的雷达,在原本就稀疏的人群里搜索着,心却怦怦跳得厉害。她感觉到手指微微地颤抖,非得使劲用力,才能握住那只烫山芋似的手机。
就这样地找着,找着,忽然间她全身都不动了。
血液像是在这一刻僵住,轰轰地冲上了脑袋,可是面容却一瞬失去血色。那个距离飞机通道口只有十几米之遥的落地窗一角,被清晨淡金的阳光扫荡无余,只有一个修长的人影立着。那是一个穿衬衣的年轻人,戴着一顶帽子,四月初的天气,他穿得这样单薄,下巴有浅浅的胡楂,看上去既挺拔又憔悴。
宋爱儿看得清楚分明,那个人是站在阳光里的王邈。
她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轻声却清楚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王邈。”
他抬手摘掉了帽子,一个多月前她偶然兴起给他剃的光头已经长出了一圈浅浅的发茬。阳光里,就像一层毛茸茸的青晕。
这样陌生的他,这样熟悉的他。
宋爱儿的手哆嗦着,几乎快要拿不稳手机了。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着她,手机里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忽然间,他笑了一下,淡漠的唇角微微翘起。那笑意却是淡淡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情:“宋爱儿,没想到我们是这么个结局。”
她看着四下里空荡荡却危机四伏的机场大厅,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呼吸是滞涩的,仿佛有一口气堵在了喉咙,下不来,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