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右手臂垂着，手指虚握着，像是在捏着个行李包，另一只手则插在裤兜里，他和刚刚的站姿又有些不同，肩膀有些佝偻，但腿站得挺直，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来，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然陆离的身体僵住，像是听到了什么，刚刚扶额的手指缓缓放了下来，重新插入兜里。他慢慢地回过头，眼睛里像蒙上了一层烟雾，氤氲着云雨。他目光缓缓地看了过来，眼皮痉挛似的轻轻一颤，他嘴角肌肉微颤，但仍是勾起了唇，微垂下眼睫，眸底仿佛雨后初霁的天空，又像是温柔浅淡地渲染上天边的霞光，他笑得有些寂寞，空气里仿佛都流淌着缱绻柔和的情意。

谁能忍心辜负他？谁能忍心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谁都无法拒绝他，那双被摄影机放大特写的眼睛，让现场不少观众看得都不由得含上了泪水。明明陆离头发上还沾了面粉的痕迹，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人毫不出戏的？

“……好。第三个考验。”

“你喜欢的女孩子生病去世了，你去参加她的葬礼，在整理行装时，你好像忽然听见了她叫你的声音，但你转头后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话音刚落，陆离的眼睛瞬间灰败了下来，那双眼睛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和希望般，他脸上表情僵硬，手指自如地整理着领口，但视线并未聚焦，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忽然他整理领口的手微微一颤，指尖像是痉挛似地抽搐了一下。

陆离猛地回过头来，眸底像是骤然迸溅开光的碎片，亮得惊人，仔细一看，那竟是泪光被白炽灯反射得过于明显的缘故。他嘴唇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轻轻张开又闭上，似是骤然失语。

而就在陆离目光看过来了之后，他孤注一掷似的，轻轻阖上了眼，再睁开时，他的右眼缓缓流下了一滴眼泪。

就在那滴眼泪沿着他的脸颊落到一半时，陆离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猛地迸发出亮光的眼睛，又恢复成了一片灰暗。他的情绪在盛大至极致之时，转瞬凋零，仿佛那圆满月光骤然破碎，随风而落，漂浮在空气中，飘到了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