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悄然过去，眼看着太阳都在天边摇摇欲坠，老先生再意犹未尽也不好意思多耽搁林青鸦了。

他坚持亲自捧着收敛古书的盒子，把林青鸦送到自己的别墅院外，林青鸦拗不过，只得同意。

结果出了别墅院，没见白思思，倒是见到了倚车等着的唐亦。

那人懒斜着长腿靠在车旁，也不知等多久了，像棵太阳晒蔫蔫的树，没什么情绪地撑在原地。

直到望见林青鸦，他眼底情绪一跳，前一秒还蔫巴巴的“树叶子”登时抖擞。

林青鸦意外得一停。

等回神，她无奈垂眼，转身望向老先生：“谢谢您送到儿。等抄录过，我们一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林青鸦说完起眸，发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她身后——老爷子脸上的慈和笑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变得错愕又愤怒。

唐亦恰在安静里，已经走到林青鸦身旁不远处。

“他、他是来接你的？”老爷子回神，颤巍巍抬手，愤怒地指着唐亦，问林青鸦，“你和他认识？！”

林青鸦怔住。

她心升起不好的预。

唐亦也同样。听见交谈时他已经慢下脚步，眼神微沉。

他行事从来张狂放肆，林青鸦不在那些年更是无所顾忌，得罪了多少人他自己都数不清，更记不住。

而眼前位老爷子，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唐亦最聪明，心思也转得极快，一两秒后已经是懒散又疯的眼神，他恶意十足地盯着林青鸦：“不是小观音吗，不喜欢就不喜欢，躲我干什么——还躲来么偏的地方？”

老先生一懵，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他似乎并不意外唐亦表『性』，眼神厌恶地瞪了一眼唐亦，然后转向林青鸦：“他纠缠你？没事，跟我回去，待会儿我让人送你——我看他敢不敢进去！”

他扭，“小七！”

“汪汪！！”

老人的独栋别墅院里，安保牵着的狗跟着一阵狂吠，凶狠得像扑出来似的。

林青鸦怔怔地望向唐亦。

那人给她使了示意，便懒垂下眼，轻笑了笑：“不进就不进，谁稀罕啊。”

他『插』着裤袋，懒洋洋地迈着长腿，倒着往回退去。

疯子笑得依旧张狂又不驯，但他低了，避了她的眼。

那一垂眸里，是近失落的真实。

林青鸦心口忽地疼了起来。

“唐亦！”

她想都没想地喊住他，然后看见疯子抬眼。

像不置信，又欣喜。

林青鸦心口疼得更厉害，她替他难过、委屈，替他怕院子里凶吠的狗，替他想起年少时投在地上、永远孑然孤独的影子。

世界不爱他。

人人讨厌疯子。

影子拉长又缩短，回到起点的脚底。

瘦瘦小小，蜷在古井边。

原来那张牙舞爪的疯子，只是那走错路的孩子。

如果有的选，谁做“疯子”。

“…唐亦。”

林青鸦难过得快哭了，她朝他抬起手，又垂下。

一次她走向他，然后跑向他。

“怦。”

她抱住唐亦的腰。

唐亦僵在原地，怔垂下眼：“你别……”

“没关系。”

她靠在他胸膛前，听见里面震『荡』的心跳声，她颤着阖眼。

世界不爱你，但没关系。

“我爱你，唐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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