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她的目光扫过对方的身形。
是个很知性的女性,柔软的淡褐色中长发,发梢带一点微卷,白净的面孔说不上漂亮,算的上中上,五官轮廓柔和,藏在衣服无框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温柔,没什么攻击性——是那种非常容易让人安心的长相。
对方看到秦可之后,显然十分意外地愣了下。
很快她就回过神,露出一个淡笑。
“你就是秦可小姐吧?”
那个笑里并无敌意,秦可也就应下了。
“嗯,我是。”她稍作停顿,“您似乎知道我是谁,不过我还不太清楚您的身份?”
年轻女人露出一点为难的小表情。
即便同为女性,秦可也得承认,即便明知道这个表情是故意为之,但也丝毫没有半点做作或者让人不喜的感觉。
然后她就听见对方轻声道歉:
“实在对不起,秦可小姐,但这个事情我不能说。”
“……”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没有给秦可什么反应的机会,那年轻女人便朝着秦可轻一颔首,转身走向了玄关。
一直等到别墅玄关处传来密码门自动落锁的声音,秦可才慢慢回过神。
她很轻地皱了下眉。
原来这就是……有点嫉妒的心情啊。两世为人,她好像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即便理智很清楚地告诉她——所有迹象都表明,那个女人和霍峻不会是暧昧关系,但大脑还是会忍不住不负责任地发散,去想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是如何的独处?
自诩理智的她都这样的话……
也难怪霍重楼那个偏执的性子,在前世会那样像个疯子或者神经病一样了。
秦可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定了定心神,转身向楼上走。
——
她不喜欢误会。
尤其是和霍峻或者说霍重楼之间。
所以,她还是希望任何事情都能在当天解决清楚。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可站到了三楼的书房外面。
质地古朴厚重的双开门正紧紧闭合。
秦可迟疑了下,还是抬起手,轻轻地叩了叩房门。
三秒。
房内无声。
秦可再次叩响。
这一次,她手指关节刚离开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沉躁怒:
“我不是说了不准打扰!”
秦可怔了下。
须臾后她微垂下眼,轻声,“是我。”
门内的声音蓦地停住。
这次秦可耐心地等了半分钟。
没有让她失望——半分钟后,沉重的书房房门被骤然拉开,只穿着睡衣的挺拔少年单手拎着门,漆黑的眼里带一点血丝,声音沉而微哑:
“你怎么会这时候回来?”
“……”
秦可没有说话。
她只将视线划过少年冷白凌厉的侧颜线条,落在他身后的黑暗里。
须臾后,秦可收回视线。
“我能进去吗?”
女孩儿的声音平静,娇俏白皙的脸蛋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
霍峻黑眸更沉。
片刻后,他喉结轻滚了下,再开口时声音更哑得厉害。
霍峻侧开了视线。
“如果我是你……我这个时候一定离这个房间远远的。”
声线沉得像是能拧出闷雷,更染上了不言而喻的躁戾气息。
秦可却并不退缩。
她仰起脸看向霍峻,“如果我坚持呢。”
“…………”
霍峻眸子深沉地盯了她两秒。
两秒后,那薄薄的唇角一扯——秦可甚至不能确定那个危险度和冷度是否能让这个表情称之为笑。
她只注意到,霍峻扶在门上的修长指背上,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下微微绽起。
须臾后,蓦地一松。
少年转身回房,声音冷沉。
“……如果你想。”
门维持着半开,霍峻转身进了书房。
秦可只在那张开了黑暗大口一样的房门前停了半秒,就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房间里一如秦可所预料的那样昏暗。
厚重的遮光帘、防晒帘、质地上佳的天鹅绒帘都被紧紧地拉合上,就想生怕透进一丝光。
这让秦可突然想起了上个周末,她在这里给别墅管家顾琴的女儿玲玲做家教时,无意问得对方为什么要拉窗帘。
女孩儿像是背了一个答案给自己听——
【因为我不喜欢光。】
【我喜欢黑暗,黑暗会让我有安全感。】
当时她便奇怪。
那个乖巧认真地女孩儿,无论是从当时的眼神还是后来的反应看,都不像是这样藏着阴郁一面的性格。
而今天再看……
显然,那确实只是一个既定的“答案”。
秦可心情复杂地移开目光。
她望向在自己之前进到房间里的霍峻,却见对方已经在书房侧面的一面墙壁前、不知何时放下的一张躺椅上坐下了。
相较外面天气和房内温度,有些过于厚实的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旁边亮着古铜色的落地灯。
灯光醺黄而柔软。
也是在那样近在咫尺的光线下,秦可才突然发现,少年冷白的额角上还有隐约的汗意。
——
一定要盖的毛毯和汗意。
略显苍白的脸色……
秦可皱眉,走上前去——
“你生病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就要去试霍峻额头的温度,只是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被那人隔着薄薄的线衣握住了手腕。
秦可一顿,低垂下眼。
而半倚在躺椅里的人眼帘微阖着,声音带一点竭力压抑着什么的低哑。
“秦可,别在这个时候关心我。”
“……”
秦可没有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腕,只安静地问: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