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德明宗在坛渭国全靠一个南荣宇撑着朝堂这边,这南荣三公子在南荣元奚在家的时候,深居简出得像个大姑娘,但是自从南荣元奚走了,他倒也能把德明宗里里外外的虬结势力都安抚明白了。
只不过用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一些拉拢便直接靠娶亲。
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手腕还是有的,起码对获得女人的芳心是有点能耐的。
而与他在朝堂之上打配合的温正玉,在听了温蓉蓉对于此一行最坏的结果预测之后,也开始着手命妖奴和虚罗门弟子,做着相应的准备。
这一次温蓉蓉进入魔兽领地,带了不少大妖,大多都是之前寻找南荣慎的时候,在魔兽领地来去过很多次的。
阏逢必须留在海潮国掌控大局,三长老柔兆也就是林仙,带着大妖们负责探路和保护温蓉蓉,点翠还有红烟贴身伺候温蓉蓉。
温泽阳这边依旧是一些山庄之中的大妖和栾瑶栾姬姐妹,同坐镇白马山庄的阏逢灵活调用其他妖奴,死守烛龙谷防线。
家中那边有竹叶操控妖奴山庄的妖奴们,至于其他国家的分楼事宜,对普通民众售卖护身灵器这一块,便由现如今被提升为四长老的鲶鱼小姐代号强圉来负责。
至于旃蒙和他的青绝鸟族,便负责全盘的传信。
安排好了一切,在初冬的第一场小雪的时候,各家宗门宗主,齐聚在烛龙谷。
他们身边带着的人有多有少,最多的是满月堂刀宗修士,最少的乃是渡生谷佛宗的燕容肖。
他只身一人,谁也没有带,因为生机稀缺,其他宗门尚且只是修士进境缓慢,佛宗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修为因为妖邪横生不得寸进。
新入门弟子修为与寻常人无异,有些修为的都被他派回了渡生谷。
燕容肖知道,这一趟凶险非常,跟着他进去,九死无生,他只身一人便够了,何必徒增孽债。
而唯一与他做伴的,便是他手中多了一柄禅杖,也是金色,和他身上的金色佩饰一样的晃瞎人眼。
但是他的庄严与肃穆,却生生将这过于扎眼浮夸的佩饰压得与他相辅相成,如那佛堂供台之上的佛祖金身下了凡尘。
而他身侧站着的,便是黑袍裹身,只露一双狭长凤眼的生死斋嵇若,他也只带了两个人,不过他衣袍之下,带着数只不容小觑的厉鬼,而浑身上下,血液之中养着数不清的蛊虫,可谓一人便抵千军万马了。
南荣元奚素来都是仙气飘飘的打扮,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外着软甲,腰佩长剑,眉目霜堆雪塑,今日小雪落在他睫羽之上,居然不化。
温蓉蓉第一次看他穿铠甲,他模样长得本就逆天,再着这一身金绣银纹的劲装软甲,哪里像个要去对战妖魔兽的修士?活像是个千尊万贵却不端坐金銮,偏要御驾亲征的帝王。
他身边或远或近围着好几个女子,他此行要带的妖奴蛇女恨不得缠在他身上,而莲梦宫的迎春宫主,也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面带春色地与他调笑,却只能收到他漠然的视线。
温蓉蓉收回视线,看着最后赶来的鸿达至尊,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云无常以及清一色的黑衣亲卫。
鸿达至尊看上去伤已经完全好了,今日也是一身劲装,趁着她眉目更加的英挺,没半点娇柔之色,确确实实有点女帝风范,不过和南荣元奚这个“帝王”站在一处一比,她气势上还是略逊一筹。
最后来的是穷极阙的公山b,他带了一溜的青衣亲卫,自己还是那副模样。
不过也在青衫之外着了法衣,迎着阳光若隐若现的八卦图文,很显然护身效果绝不会比诸位宗主身上穿着的软甲要差。
而在这所有人中,只有温蓉蓉珠钗环佩身着彩裙,像一只栖落在白虎之上的花蝴蝶,半点没有要深入凶险异常地方的架势,活像个要外出郊游的大小姐。
眉心花钿今次是用狐狸血绘制,阏逢再三叮嘱,不要擦去,今日的守护阵格外繁杂,不仅有防身还有破障的效用。
而阏逢故意弄破了手指,骗温蓉蓉她眉心的花钿是用指尖血绘制,却其实,用的乃是他的心头血。
昔年救命之恩,这些妖奴们全都刻在心上,现如今,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为温蓉蓉随时舍命。
温蓉蓉并非野心勃勃之人,却让十宫楼成为了不可替代的第一宗,她并非心思愚善之人,却因为她的“尽人事听天命”,让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弱势人奴和妖族,都捡回了生命和尊严。
只有她自己浑然不知,她已然成为了这些人的信仰。
而哪怕鸿达至尊没有什么鬼祟的心思,她身为四国四宗之首,天下君王之首,又怎能容这样一个人存在?
只不过这些暗潮汹涌,海底狂澜,在摇摇欲坠的烛龙谷防线面前,在可预见的山河破碎面前,都没有滔天而起的机会。
他们必须要先找出妖魔兽异变的根由,守住这风雨飘摇的天下。
至此人算是都到齐了,在烛龙谷天堑不远处站着,鸿达至尊是带头人,她在说着大义凛然鼓舞人心的废话,众家宗主各自心怀鬼胎,除了齐满月,谁也不听王八念经。
温泽阳好容易抽出时间,从主将军帐中纵马赶来,送温蓉蓉入魔兽领地。
他的马匹与他一同征战多年,快要成精了,根本不怕白虎坐骑这等庞然大物。
温泽阳纵马贴近,他不是个善言辞的人。
但是他盯着温蓉蓉看,看着这个他小时候被缠的厌烦,到长大一些生疏,直至现在终于成人,却无形中背负起了太过沉重,不该她来承担的重担的小妹,几度唇动,几度无言。
温泽阳为家中亲人,在战场上舍生忘死这么多年,这一次,他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温泽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在某些地方,他其实同南荣慎一般的心死嘴笨。
好在南荣慎难得聪明了一回,虚虚环着温蓉蓉,对温泽阳承诺,“我定然至死护她安然,大哥放心。”
他从未叫过温泽阳大哥,战场上曾经两个人各领一军,同为军将,乃是平级,军中可不是个论岁数的地方,而是看军功。
现如今他这一声,乃是站在温蓉蓉夫君的立场上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