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文拉着江容跑出了白康城的卧室,两个人直接跑到了江容的屋子里面,关上了门。
黑暗中并排靠在江容的门上喘成一对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个不停。
半晌,顾小文先笑出声,接着江容也跟着笑起来。
灯打开了,江容屋子的灯都是偏昏暗些的颜色,很舒适不刺眼。
两个人对着笑了片刻,顾小文开口道,“我今晚不能回家,我能不能在你屋子睡一晚?”
江容拒绝得很干脆,摇头道,“不,不行。”
顾小文:……
“你去,”江容指着顾小文之前睡的屋子方向,“你自己的……”
“汪阿姨睡着了,我白天的时候都告诉她今晚不在白家睡了,她肯定把我的被子都收起来了。”
顾小文商量着,“好容容,可怜可怜我,我总不能这个时间去找汪阿姨给我拿被子。”
“万一被你哥哥逮住了怎么办啊,”顾小文说,“他肯定还没睡呢,他刚才太吓人了,把我吃了怎么办啊。”
江容摇头,“不行。”
他说,“我,我不能,屋子里有人。”
“我睡不着。”他说得十分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顾小文是谁,她是个不要脸的坏东西。
于是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江容让她磨出了一脑袋的汗,勉勉强强地答应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还连个被子都不给,只有一个毯子,是江容抱着的,被顾小文死活从他的手里拽过来的。
“给我!”
“不行,”江容摇头如拨浪鼓,“我要抱着。”
“你还是不是个人,说好的一辈子的好朋友呢?让我睡客厅就算了,被子都不给我也算了,连个没用的毯子都不给?!”
顾小文扯着不松手,江容也不松手,“我要,抱着!”
他提高了一些音量,不抱着睡不着。
顾小文见他实在不松手,深吸了一口气,把毯子缠在自己的腰上,跳舞一样转了一个圈,用毯子把自己裹上,转到江容的面前。
自下而上看着他,“现在,要么把毯子给我,要么连我一起抱着睡。”
江容垂头看着她被毯子卷着的样子,动了动嘴唇,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或者说没有遇见过跟他这么无赖的。
呼吸都重了,身体轻晃,眼睫也抖动起来。
抓着毯子用力,面上憋得通红,无措极了。
但是最终在顾小文又朝着他怀里撞了下的时候,江容松开了毯子。
他举着手后退两步,而后手指又绞在一起,好半天才艰难地说,“好。”
他看向别处,居然真的妥协道,“给你盖。”
他说完转身就回了卧室,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闹情绪了。
顾小文才不管,他总是要学会开始妥协的,江容的小毛病很多很多,例如东西必须按照他的方式去放,连顾小文穿衣服不拉到脖子他都要管,吃东西汤匙撞碗超过三次他就会直接指责,甚至发火。
就像今天晚上,他不会把床让给顾小文,不会怜香惜玉,也不会什么温柔体贴,甚至连一个毯子都是顾小文硬抢来的。
他有很多很多的毛病,但是顾小文都觉得无所谓,因为温柔体贴,都是会改变的,爱情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对伴侣的好,也都是屈从于生理,一切都是会根据心中爱意的消减去改变的。
但江容不会,他有病。
一旦在他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只冷血蜥蜴,他都会念念难忘,到现在还留着那个箱子,开着恒温敞开盖子,日夜敞开那间屋子的窗户,抱着绝望,等着艾尔回来。
顾小文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席之地。
在容颜老去,华发丛生,在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了什么生理上的激情,甚至对彼此龙钟老态开始产生厌烦的时候,江容还是会对她始终如一,她依旧在他那里生死不可替代。
顾小文要不是确切地记得自己曾经的一切,她甚至怀疑她说不定真的是顾城的种,他们有一样的心理疾病,一样的不能对正常人产生信任,一样对于伴侣也有病态的渴求。
顾小文叹息地裹紧了毯子,心想这可真是造孽。
不过在江容那里博得一席之地之前,她还是得苦哈哈的在刚结束一场极其消耗心力的“战斗”之后,无家可归的窝在江容的沙发上,裹着他的小毯子入睡。
江容甚至都不打开卧室门让她去他的浴室简单洗漱下,十分没有绅士风度,还在跟她闹脾气。
不过这些天的高度紧绷和头脑运转,确实很消耗精神,兴奋过后,顾小文卷着带着江容气味的毯子,很快就睡着了。
江容却没有那么舒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少了个拥抱的柔软毯子,他根本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