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丰,你又忘了,现如今我也是个邪祟啊,”凤如青伸手摸了一把他垂在肩头的卷发,“我这些年同鬼王也学了不少东西,正是时候检验下了。”
“可……”荆丰还是不放心,当年青沅门掌门带去的人,几乎死剩下没有几个,也并未寻到所谓冥海深处的秘宝。
“你那个小姘头呢,若是去了冥海,你的小姘头怎么办?”荆丰问凤如青。
凤如青撇嘴,“你就是和鬼王学这乱叫,姘头什么姘头。”
凤如青叹息一声说,“他已经死了,转世投胎去了。”
荆丰闻言愣了下,“死了?这么早就死了?”
这才二十几年,不过他身为正道弟子,自然也知凡人不能同邪祟亲近,否则有损寿数,但那小姘头,好歹是个人王啊,这么快就被吸干了啊?
荆丰看着凤如青的眼神都不对了,“小师姐,那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找姘……找人啊?”
荆丰这么多年,出了无数次山,处理了无数次邪祟,大部分邪祟都是靠残害人类来变强。
虽然荆丰在内心深处便觉得凤如青不一样,可他到如今也看不透凤如青是个什么邪祟,他与凤如青没有嫌隙,所以不懂就问。
荆丰很强,却并没有寻常正道修士那种对邪祟的仇视,更没有人类的很多观念,他甚至在想,若是小师姐要靠害人来变强,他要怎么帮着她隐藏。
凤如青被他问得一顿,笑起来,“找什么,凡人寿命太短了。”
“那你要找修士吗?或者妖魔?”荆丰竟然还帮着凤如青筛选了一下现如今修真界各大门派的优秀少年修士,像个给老妖婆献祭的拥护者,细细对凤如青数道:
“青沅门那群疯狗里面出了个格外讲道理的,剑法不错,就是年岁还小,才十六,是青沅门掌门培养的下一任门中长老人选,我在驱邪任务中碰见过一次,长得和你死了那姘头有三分像。”
凤如青:“……啊?”
“还有合欢宗,合欢宗竟然出了个男修,”荆丰说,“生得面若好女,近年可惹得许多家女修翻天覆地,连悬云山都有个外门弟子中招呢,修为也很高。”
凤如青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哭笑不得,“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找修士。”
“不是,我就不找什么人,”凤如青说,“我对情爱没有什么执念。”
荆丰哦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也确实,这天下没有能比得上师尊的人了,难怪小师姐你不喜欢。”
凤如青扶了下额头,“你可别说了好师弟,我又不是个靠吸人精气修为进境的妖精!”
“那你靠什么?”荆丰满眼纯真地问,“我见师姐和人王在一起的这些年能力强了很多,我能感觉到的。”
凤如青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她靠忘川阴魂啃骨架啃得干净,靠天罚跺肉泥跺得比较细密?
不过她的招式和身法,这些年确实有人手把手地教,于是她说,“我靠鬼王,他教了我很多。”
荆丰闻言眨了眨眼,点头的同时,肩头卷发跟着他的动作弹跳起来,很是灵动好看,“原来是鬼王啊。”
凤如青才点头,便听荆丰下一句,“可你同时和两个男人好,人王倒好说,鬼王能愿意?”那好歹是天界下界的龙啊。
凤如青被荆丰打败,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你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跟鬼王没有那回事,我们是兄弟,是……是像你和我一样的!”
荆丰哦了一声,好死不死的,这时候撒欢完毕,换好了袍子的弓尤来找凤如青去他殿内吃东西。
他要人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想要安慰下凤如青死了相好的心情,还想借酒同凤如青说一说她不是没有家可以回。
弓尤若不是怕太急切吓到凤如青,他甚至想要说明自己的喜爱之情。
可这才到门口,就好巧不巧地听到凤如青同人说这种话,只是拿他当兄弟……
只是拿他当兄弟,拿他当兄弟!
弓尤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鬼君殿的洞府门口,在无声地经历着万箭穿心。
他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的憎恨兄弟这两个字,而且他不服!
这么多年倾囊相授,难不成都喂狗了吗,他哪里不如人王那个阿鼻恶鬼了!
他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想要回去把那一桌子她喜欢的食物都掀翻了去,可却站在门口没有动,还屏息隐藏,继续听着凤如青同她师弟说话。
“怎么可能同我们一样,”荆丰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是亲人。”
荆丰说完之后,歪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凤如青说,“对了,小师姐,我是双姻草本体,师尊和百草仙君都说我修为之所以飞涨,是因为我本体是补药,男女皆宜,若是你想要进境,不如用我来滋补,我不会被吸干的!”
荆丰这一番提议,是真的掏心掏肺,他无情无爱,本是草木,凤如青是在他初萌生人智时,陪伴他最多的人,那些年荆丰的玩伴,整个悬云山也就一个天资低微,不整日没日没夜修炼的凤如青。
因此她在荆丰心中的地位,连大师兄穆良都要差上一截。
他是真挚无比地提议,凤如青可以通过他来采补修炼,反正他本体本就是滋补之药,修为到了如此境界,与取之不竭也差不离了。
凤如青一开始没有听懂,听懂之后顿时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了个昏天暗地,荆丰伸手来扶她,被她连着捶了好几下。
凤如青好容易顺过了这股气,瞪着他道,“你整天的!大师兄和师尊就不好好教教你何为人伦,何为不可为吗!”
荆丰表情很认真,还不懂自己为什么被凶了,表情一时间有些无辜,连眼尾都垮下来。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我确实是……唔。”
凤如青伸手捂住了荆丰的嘴,低吼道,“我不需要什么滋补,我靠自己就能修炼,而且你记住,你本体是什么,是否滋补至极,这种话可千万不许对任何人说了,你是找死吗!”
荆丰的体质岂止是绝顶炉鼎那么简单啊,他简直就是旷世炉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一点,就能引得修真界瓶颈不前的高阶修士疯魔争抢。
并不是所有门派,都如同悬云山一般,修炼的乃是无情道,碰不得情.欲的。
荆丰被凤如青捂住了嘴,眨巴着眼,还是懵懂,凤如青便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给他解释,他这样的体质如何危险,不能自我暴露。
荆丰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门外石壁上贴着的弓尤也跟着点了点头,微微松出一口气,手心都湿了。
好紧张啊,他真的好害怕凤如青受不住诱惑,答应了她小师弟的提议,毕竟这提议听着实在是太诱人了!
凤如青松开荆丰,荆丰便说,“大师兄他们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凤如青点头,“正常的,你修为那么高,且草木无心,最适合无情道,根本无需担心你为人动情,自然也想不到你能干出自荐枕席供人采补的事情来。”
凤如青说完之后忍不住笑起来,手指尖点着荆丰的脑门,“你啊,你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荆丰也笑起来,“小师姐,你不靠害人修炼,真是太好了,但我说的是真的,若你日后想要修炼,尽管找我,给小师姐的话,没什么不行的。”
凤如青一言难尽地看着荆丰,最后笑着抱了抱他,凤如青知道他说的都是认真的,也知道他之所以说出这种话,更是证明他不通人事,也本无情爱根苗。
若说这世上,谁能够碰了情.欲还能修无情道,大抵就只有荆丰了。
荆丰又同凤如青说了很多悬云山近日发生的事情,还带来了很多凤如青的画像。
荆丰说,“我每次都是抢着来,不过大师兄最近也要来的,你若是去冥海,正好能够躲过。”
凤如青看着画像,这上面同现在的她还有些细微的不同,现在的她比这上面更艳几分,若用花比较,这画像上是花苞初绽,她如今便是盛放至极了。
凤如青问道,“这些画,还都是师尊画的?”
荆丰点头,“是啊,这种避免被人带着做些肖像你的奇怪东西的禁制,也是只有师尊能够加的。”
凤如青对于自己这张脸,没有觉得如何好看,她甚至嫌弃有些太艳,在她看来,不如最开始从混沌为人那时,满脸挂着猪大肠便好。
“小师姐,你到底何时回到悬云山啊,”荆丰坐在她旁边,垂眼看着她,说道:
“大师兄找了你好多年,一天也没有放下过,师尊因为当年将你亲手斩杀,也与大师兄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