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带领悬云山的弟子驱邪归来,连门派都没有回去,直接以三元符文印传信给荆丰,要他代为处理一些门派事宜,便御剑直奔黄泉鬼境。
待他到了黄泉,在小鬼们个个诡异的神色当中进入了鬼王殿,便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滚落在地的酒杯,还有湿漉漉的、脱在后殿门口的阴魂龙袍,穆良微微拧眉,凤如青在传信玉佩中说了要等他的,这怎么弄成这样?
况且桌子上是两个酒杯,两幅碗筷,她与谁共饮?难不成是……那个狐狸精?
穆良自然不会当着宿深的面叫他狐狸精,但心中却是没有少叫的。
怪就怪当初他还没有长成的时候,勾引凤如青正巧让他撞见了。
这些年门派当中问心阵上,也有女弟子的问心当中有过宿深,不过与妖族合作过一两次,便能勾得女修道心不稳,宿深这个狐狸精的名号是在穆良的心中坐实了。
穆良循着痕迹,找到了鬼王殿后殿的门口。看到衣衫不整、酒气冲天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他有瞬间的气血上涌,甚至连琼林剑都感知到了穆良的杀意,嗡鸣起来。
但很快,穆良便压下了这猝然冒出的杀意,有些迷茫地站着,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这未散的酒气,是赤日鹿血酒,魔族这些年时常会送来,凤如青每每喝了之后,便格外的缠人。
而如今这两个人看上去烂醉如泥,又作这般的亲密状,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两个人怕是过界了。
穆良第一眼也这么以为,他知道这人是天界太子,是小师妹曾经差点嫁的人。
他为何来黄泉,两个人分手之时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如今又因何把酒言欢,会不会是旧情复燃?
还没等他乱想许多,穆良很快冷静下来。
不应如此。
他沉下纷乱的气息,仔细再看了眼两个人,虽然衣衫凌乱,却系带并无散落,且这么久了,穆良了解凤如青所有的一切,当然包括她纵欲过后的模样。
很快他便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连忙蹲下将凤如青打横抱起,迅速施了清洁术,将她周身弄干,又将她塞进了被窝里面。
接着他又回去,没有动弓尤,倒也给他施了清洁术,还给他盖了他自己的袍子。
而后他命小鬼收拾了屋子内的残羹剩饭,还命人煮了米粥,然后泡了一壶茶,清洁整理好自己,悠然地坐在石桌边上喝茶,等着这两个人醒过来。
他们到底身体特殊,哪怕不驱散酒气,也会飞快地消散掉。凤如青一睁开眼,就看到穆良坐在桌边,如晨间的暖阳,侧脸秀润柔和,让人见了便心生暖意。
她下意识地笑了笑,娇嗔地叫,“大师兄……”
穆良缓缓转头,起身走到她身边,“睡的好吗?头疼不疼?我让罗刹命厨房准备了米粥,待会喝一些。”
凤如青闻言,嘴边的笑意僵住,猛地想起弓尤。
昨夜似乎在鬼王殿的后殿石阶……他们后来喝得热血上头,又打了好几架,还下水游了好几圈,最后都累瘫了。
弓尤走了吗?有没有跟,大师兄碰到,碰到了他们说什么啊啊啊啊――
醉酒误事!
凤如青下意识地朝着后殿方向瞄,这时候穆良伸手,温柔地捏住凤如青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太子殿下还在后殿睡着,小师妹无需担心。”
穆良动作和语气都格外的温柔,丝毫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可凤如青莫名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啊……大师兄你听我说,昨天我和弓尤,我们……”
“我们就是喝了点酒,打了几架,顺便说了关于上界坠神在人间试图聚集作恶的事情,”凤如青说了一半,被已经披着衣袍从后殿走进前殿的弓尤接过。
他倒是说得条理清晰,只可惜身上穿着的是穆良的衣服,就十分的没有底气。
凤如青和弓尤两个,在穆良的面前,就像两个疯闹过头,打碎了贵重物品的小孩子,凤如青连忙点头,“对对对,大师兄你……”
“先都喝点粥吧,”穆良说,“已经温了好久了,我去命人送上来。”
穆良态度十分温和,把弓尤一肚子理直气壮解释的话,都憋在肚子里不上不下,他只好鼓着眼睛和凤如青对视。
凤如青裹紧了自己的被子,表示她也很怕。
一直到两个人在穆良温柔的注视下,喝过了热乎乎的,却不知道进肚子里面什么滋味,作用和鹤顶红差不多的粥,弓尤实在憋得受不住,这便起身告辞。
凤如青送弓尤出去,弓尤在黄泉之外啧啧,“太吓人了,温柔刀最要命啊,我觉得他在粥里肯定下毒了,”弓尤作势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要毒死我们这对狗男女!”
凤如青一脚踹过去,“你可快滚吧,我大师兄就是这样的人!”
“我瞧着他这性子,当真和你不相配……”
“滚!”凤如青把弓尤一脚送上天,而后确实有些战战兢兢地回到了鬼王殿。
无论如何,昨夜玩得太疯,疯过头了,这件事是她不对。弓尤与她之间脱离男女情之后的纯哥们情谊,旁人很难理解。
她都准备好道歉哄人再发誓了,结果一进鬼王殿,穆良便伸手抱住她,凑到她耳边道,“这一次走了许多天,十分想你。”
穆良如今也会说些情话,都是被凤如青生磨出来的,只是不常说,总是羞涩,此刻说得分外动情,凤如青听得腿软。
“大师兄,”凤如青抱住穆良,一边腿软,一边也不忘了解释,“我们真的就是喝酒聊天加打架,我不会……”
“我知道,”穆良确实生气,只是他气的不是凤如青与弓尤来往,而是他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怀疑了凤如青与弓尤旧情复燃。
情爱迷人眼,他的理智也在许多时候都会暂时受到迷惑,他该相信小师妹,更相信自己。
“小师妹无需解释,我都看到了,”穆良抱着她的肩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你看到什么了?”凤如青说,“看到什么也不是真的,我睡着了能知道什么啊。”
“看到你们是醉酒胡闹而已,”穆良捏着她脸蛋,“你急什么,太子殿下来找你说了什么,你若非要解释,便现在与我细细说来。”
凤如青便好好地将与弓尤说的话,还有弓尤提议她如何修成真身等等等都和穆良解释过。
穆良很认真地听完了,竟然也同意弓尤的提议,“若罪神还不悔改,依旧作恶,吞食倒也不失为好办法。既然不得入轮回,神魂也极难真的打碎,万一碎片被其他邪祟吞食,更容易引起祸端。”
“若他说的是真的,你便是顺应天命,”穆良说,“借此修出真身很好。”
凤如青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到时随机应变吧。”
“大师兄,饿不饿,吃些东西吗?”
穆良点头,“我瞧你刚才没有吃多少,再一起吃一些?”
两个人没有吵架,也没有误会,凤如青喝着米粥的时候,忍不住用黏糊糊的嘴去亲吻穆良。
“大师兄,你真好。”
“什么?”穆良伸手摸了下,满脸无奈。
“你这么信我,”凤如青说,“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这么信我。”
“你是我养大,”穆良伸手抹掉她嘴边米粥,“我自然知你懂你。”
这样的时光,像温热的泉水,看似是沸腾着,但你泡入其中,却不会被灼伤,只会被无尽的温暖所包裹住。
凤如青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吃过了东西,便一直缠着穆良。穆良原本在替她看生死书,被她缠得受不住,便拉着她从狱叛殿出来,回到了鬼王殿中。
“天还没黑,要么再等等。”穆良敞着前襟,肤质细腻如上好的白玉,凤如青的手指在上面跳舞,他都这么多年了,依旧会在这时候羞赧。
他抓住凤如青的手,凤如青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散在浅色的枕被之上,如罪孽的蛛丝缠住其上试图挣扎的小虫。
“我昨夜饮了好些鹿血酒,难受,大师兄帮帮我……”
床幔落下,穆良无法拒绝她。
蛛网上的虫被粘住,却无论怎样疯狂地抖动,都无法挣脱,最后只能被严严实实地缠缚住,最终被融化骨肉,吸干内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