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人将菜肴摆上桌案,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这一顿饭重樱吃得心满意足。
待消食后,她去了池中沐浴,如宫明月所言,蛇与樱花的图在热水的浸泡下,从肌肤上脱落。
没了那幅图,禁锢着重樱的那股诅咒般的宿命感,终于消失了。
重樱舒了口气。
两人在幻境里荒唐了三日。如今卫无欢不在,镇妖司的事务都落在重樱的身上,重樱出了日暖阁,急急忙忙赶往镇妖司。
出发前,宫明月叫人给她备了车马,命白露和谷雨跟随左右。
马车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行驶着。
重樱撩开帘子,看向白露和谷雨,她们两个一人抱着一把剑,阴魂不散地跟着马车。
宫明月管她越来越紧了。
她身上这件月白的裙子是他挑的,她原本想穿那件水绿色的,头上这根发簪也是他挑的,她看中的是另一支玉色的珠花。
他们两个,除了身体上的关系,连名义都没确定,他却理所当然地决定着她的一切,就如同,她是他的所有物。
重樱鼓了鼓脸颊。宫明月拿她没办法,其实,她拿宫明月也没办法。有些事宫明月依着她,有些事任她撒娇卖萌,还是撒泼打滚,他一旦做了决定,谁也不能改变。
重樱对他缺乏安全感,便是这个缘故。
只有同等的实力,才有改变这一切的资格。
有丁思雨和萧晔的协助打理,镇妖司堆积的事务处理的很快,檀七郎喜得一子,专心窝在家里奶孩子,妖皇如此,各地的妖族也没了闹事的心情,镇妖司因此清净许多。
晌午刚过,冯楚楚抱了木盒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望着。
守在门前的谷雨和白露盯着她手里的盒子看。
“这是给灵女姐姐的,事关镇妖司的机密,你们不能看。”冯楚楚拒绝了她们检查木盒子的要求。
重樱从满桌子的案牍中抬起头来,说:“进来。”
有重樱的发话,谷雨和白露不敢拦冯楚楚。
冯楚楚瞪了谷雨和白露一眼,得意洋洋地抱着盒子踏入屋内,在谷雨和白露望过来的目光中,将盒子递给重樱,并俯身在她耳畔悄悄说了句话。
重樱打开盒子,复又合上,点点头。
冯楚楚走后,重樱起身,门外的谷雨和白露立时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重樱出门拐了个弯,停在红漆的柱子前,谷雨和白露也停了下来。
重樱无奈道:“你们两个不必这样跟着我。”
“大人有令,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十姑娘。”
“镇妖司内能有什么危险,你俩去歇会儿吧。”
“这是大人的命令。”
重樱说不通,只好折返,回到屋中。
她拿起冯楚楚交给她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枚木牌,木牌上面写着“师千羽”三个字,中间是一道明显的裂痕,被修补过了。
重樱找了套男装换上。这套男装是卫无欢的,他在这里办公,有时忙得彻夜不归,索性在这里睡下,便准备了几套衣裳作为备用。
重樱比卫无欢的身量矮了许多,他的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将头发放下,挽成男子的发髻。镜子映出她的身影,俨然是个少年的模样。
她把师千羽给她的木牌塞入腰间,走到桌前,用剪刀裁了张小纸人。小纸人化成她的模样,站在她的面前。
“去吧。”重樱道。
小纸人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重樱藏到帘子后,谷雨和白露没有发现纸人重樱的异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重樱趁机出了镇妖司。
镇妖司的后门有一条小巷,巷口中了棵梧桐树,重樱站在树底下张望,小声唤道:“师千羽。”
“我在这里。”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
重樱仰起头来,目中映出碧绿的枝叶间垂下的一截雪白衣摆,她露出贝齿,扬眉一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千羽兄。”
师千羽跳下了树,重樱的装扮甫一落入他眼中,讶然与惊艳的神色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