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穿着高跟鞋,那种跟特别细的,一脚踹出来还没收着力度,把历离踹得生疼,但是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站直之后,看着君月月眯了眯眼,笑着出声,“是看君小姐一直在发呆,所以开个玩笑罢了。”
“君小姐别生气,我是个粗人,是我唐突了,我赔罪。”历离说着,还朝着君月月微微欠身绅士气质十足。
不过君月月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的态度很诚恳,眼底可都是截然相反的情绪,不过君月月也不在意,今天的这个见面,君月月这个身份,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个已婚妇女仗着家里有钱还没离婚就找下家的可耻行径。
对方肯定对她的状况也了解过了,要是真的对她态度特别的好,君月月反倒是难办,可是现在这个人是历离,明显是不耐烦甚至对她不屑的。
君月月虽然对他了解不算太多,末世中也没少听他的传说,听说他特别地随心所欲,顺我者昌,相比于阳奉阴违,君月月更喜欢这种性格,就算现在的性格和末世道德崩坏之后彻底放飞的不一样,但是总也是有根源在的。
历离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为了块地,真的甘愿娶个已婚妇女么?
电梯到了,君月月心思几转,却没再说话,她只是盯着历离看了两眼,主动走在他的身边,却拒绝像女伴一样挽着他的胳膊。
这个人,或许能谈合作。
君月月心里盘算着,跟在他的身边走向酒会。
这其实说是个酒会,实际上就是个见面会,这里的人都是平川的,君月月除了历离谁也不认识,端着酒杯站在历离的身边,看着君老爷子像个花蝴蝶似的在几个老家伙中间转得很欢快。
历离自从君月月把他给踹了之后,就一直忍不住在关注她,一开始他觉得这是这个女人吸引他的办法,毕竟她的卷发,她的眉眼和打扮,确实像个小野猫。
但是如果是故意,总也要有个限度,一见面就盯着他发直,现在一整个小时站在他的身边一眼都不看他,不是盯着老头子,就是反复打开自己的手包,看手机,很显然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历离这个人,在商场上打滚,在人堆里面游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旦意识到君月月不是想要玩欲擒故纵的套路,是真的对他没兴致,就瞬间变了一个人。
“你饿吗?来的时候没吃东西吧,要不然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这声音和刚开始那就完全不同,君月月忍不住侧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历离冲着她笑了一下,露出那么一点真诚,按着自己的胃说,“我确实也没吃,这会一直在叫呢。”
君月月犹豫的一下,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答应了,要不然她也准备找个机会和历离谈一下,这倒也是个机会,虽然第一次见面,他搞不好要把她说的话透给君老爷子,但是君月月现在也没什么其它的办法。
方安虞到现在还没给她回复消息,只有方安宴回了一条,说他哥哥已经睡了,君月月才不相信,方安虞连她睡觉都舍不得挂电话,怎么可能没接到她的消息就睡了?
君月月在君老爷子那里没能藏住心思,以为他会有动作,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傻,君老爷子看样子是在她一离开丘海市,就已经有了动作。
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方安虞至少是安全的,否则第一个跟她炸的就是方安宴,当然君老爷子只是个商人不至于真涉黑,不可能真的把方安虞怎么样,毕竟方家也不是个摆设。
至于君老爷子会用什么办法……君月月想不到。
她得尽快把这边处理好,脱身回去才能知道。
君月月跟在历离的身后,出了酒会之后坐电梯上了顶楼,顶楼有个餐厅,四面落地窗,十分适合看夜景,平川霓虹尽收眼底,君月月坐在窗边,历离把菜单地给她,她抬手推了下,“随便什么,能垫肚子就行,你点吧。”
历离看着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只是抿了抿唇,做主点了东西。
等菜的期间,君月月鼓捣了一会手机,又给方安虞发了条信息――亲爱的,你睡着了吗?看到要回复我哦。
历离一直试图和她说话,但是君月月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看到她摆弄手机,历离有些生硬地开口,“这手机什么牌子,看上去很别致。”
“魅爱纯手工组合手机,八年保修情侣机,这世界上估计仅此两台……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君月月把手机收起来,和他面对面地坐着,也不绕弯子,“你应该了解了,我先前发疯随便嫁了个人,现在是有妇之夫。”
历离微微愣了下,没想到君月月说得这么直白,不过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没说话,等着君月月接下来的话。
“实不相瞒,这君家本来轮不到我,该是我妹妹做主的,不过中间出了一些差错,这才到了我手上,”君月月手指在桌上点,“到手的东西没有不要的道理,但是我这个人呢,没出息。”
君月月直白道,“和我丈夫睡了两次,我就离不开他了,现在我爷爷逼着我离婚,历总一表人才,我估计历总也不想娶一个离过婚,心里还有别人的女人,多膈应啊。”
“所以?”历离看着君月月,脸上满是笑意。
君月月说,“只要你舌头不长,不把今天的这些话说给我爷爷听,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
“不过一块地而已,”君月月说,“何必非要牵扯上人生大事。”
历离笑了起来,眼中情绪意味不明,“我猜,君小姐不知道你口中的一块地,价值几何吧?”
“在我眼中,赚钱,就是人生大事。”历离耸肩。
“初步估计几个亿,但是开发它的投入也绝对少不了,开发之后万一上头突然间一个抽风,划到了自然保护区,所有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君月月说,“我爷爷没跟你说过,上头要有动静吧?那块地发现了珍稀树木,不然他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急,突然间就急了?”
历离玩味的神色消失,顿时坐直,“你说的是真的?”
君月月摆手,“你不信也没什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爷爷快死了,胃癌晚期,这个相信你有办法肯定能查到。”
君月月说,“君家确实家大业大,我和我妹妹无论谁做家主,也确实都需要靠联姻来稳固企业。”
“但是这是在君家纹丝不动的前提下,”君月月说,“我爷爷老了,一辈子打下的江山舍不得很正常,但是真的也不必就为了老母鸡似的护住所有的崽子那么费劲,我和我妹妹想要一辈子衣食无忧,用不了那么大的家业。”
“历总有野心,知道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君月月蛊惑,“你只要按照我爷爷希望的一样,和我演一场戏,地还没考察呢,半年对于一个这么庞大的项目启动来说,是个多么短暂的时间你知道的,稍微拖一拖,无论出点什么事,他就熬不到了。”
历离看着君月月,难以置信有人会蠢到这种地步,来邀请他蚕食自己的家族企业,但是君月月表情真诚得让历离找不出一丁点的阴谋,就像个为爱犯傻的女人一样。
君月月见历离心动,收起鱼饵,又靠回了座椅上,端着酒杯闻了闻,皱眉,“一块地而已,就算所有的投资收回来,短期内也不会盈利,就算后期确实很客观,但是历总,人一辈子,太短了,你为了那点钱就把自己卖了,也太看轻自己了。”
说不定哪天就世界末日,你卖了也白卖。
“我把自己卖了?”历离被君月月的说法逗笑了,君月月这么能敞开说,他也就不绷着了,本性暴露,“我是个男人,我……”
君月月摇头,抬手打断他的话,“是个男人,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不吃亏?”
“恕我直言,你上床能让别人替你上?”君月月说,“我爷爷给你画个大饼,几年内看不到荤腥的那种,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挂脖子上,你仔细想想,真的和我结婚,哪怕恶心我,总要做样子的吧?”
君月月说,“为了看不到的回报和未来前景的一个项目,床上伺候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不是把自己卖了是什么?”
历离张了张嘴,竟然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君月月继续说,“他为了保证以后,或许还会让咱们在他没死前要个孩子,啧啧啧……”
君月月叹气,“到时候你就算膈应,那也是你亲儿子,你要还是不要?要,就忍着恶心一辈子,或许你能养七八个小情儿,但是正房永远是我,你睡觉就得睡我旁边,死也得跟我埋在一块。”
“要是不要,不去管,能彻底狠下心也行,或许你儿子,就会变成下一个你。”
君月月开始诛心,“小小年纪出来闯荡,怎么心酸受什么样的白眼,艰难到什么程度,不用我说,历总你清楚得很。”
“不过你儿子或许没有你的幸运,毕竟他不是孑然一身,他还有个妈托着,不能孤注一掷,或许还会活在自己人渣爸爸,也就是你的阴影之下,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到那时候,你们要是在商场上碰见,你真能当成不认识?”
“我们要是结合,注定是个悲剧,这个圈子里面有多少的例子,历总你咬牙爬到这里,就是为了变成你从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君月月一句谎话没有,甚至没有夸大,只是把真的按照君老子那一步走,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铺开在历离的面前。
这个男人的一身傲骨还没被世故彻底地搓碎,他当初抱着做人上人的心思,确实也不是为了像君月月说的那样活着。
所以他竟然真的被君月月这一番看似胡言乱语给动摇了。
他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君月月的手机突然响了,君月月手忙脚乱地放下准备要吃的才上来的菜,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突然间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