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明连忙握住顾赫炎的手腕,阻下他的动作:“将军,你可以不愿疼惜你自己,但我不行。”

顾赫炎:……

慕之明将顾赫炎的左手拉开,继续小心翼翼地替他伤臂解纱布,不多时,纱布终于被扯开,慕之明长呼了口气,随后拿起青瓷小罐,挖出药膏,小心敷在顾赫炎右臂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轻,像护着易碎珍宝,让顾赫炎十分不适应。顾赫炎从未被人这么照顾过,他年幼习武扭伤,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贴膏药,后来从军,就更加不注意,身上带着箭伤都敢直接拿凉水冲澡。

当一个人习惯了吃苦,突然被人温柔对待,就会觉得别扭。顾赫炎现在就觉得别扭,他迟疑片刻,说:“无需这般小心我不疼。”

慕之明动作一滞,他抬眸看了顾赫炎一眼,忽然无奈地笑出声,然后低头继续给他敷药,动作依旧极轻。

顾赫炎正困惑他为何发笑,慕之明勾唇道:“我六岁那年元日,随爹娘去万佛寺烧香拜佛,行至寺庙门前被门槛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膝盖磕出了血,把娘亲和采薇她们吓得脸色发白,一群人围着我,搂着我哄。”

慕之明说着,已将青瓷小罐里的药膏全部敷到顾赫炎的伤口上,他起身拿来干净白纱布,继续道:“我爹素来性情严厉,见我在哭鼻子,就骂道,你呀你呀,命都这么好了,成日被他人护着宠着,还有什么好哭的。”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礼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慕之明将白纱布小心谨慎地缠在顾赫炎伤口处,“我就对我爹说,可是就算有人宠着护着,那伤口也的的确确在身上啊,就是在流血,就是在疼的呀!”

燕国公小世子抬眸,笑意皎若九秋月,惊得九华留人间:“将军,有人宠着护着的我都知道疼,没人护着的你,又怎么会不疼呢?”

清风绕梧桐,白云缠莺燕,顾赫炎望着慕之明的善睐明眸,叹自己余生皆一日三秋。

慕之明正扶着顾赫炎的手替他绑纱布,听见他忽然开口:“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