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勾结异族乃千古谴责的死罪,傅诣面对慕之明的指责,不恼怒反而扬起笑意,他拿起细颈白瓷酒壶,高高举起微倾倒酒,酒从极细的壶嘴里落入瓷杯中,逐渐将酒杯盛满后溅出少许在桌上。
傅诣斟满酒,举杯笑着看向慕之明,意图明显。
慕之明屹然不动:“肃王殿下,今日就算是惹怒您,我也绝对不会饮酒的。”
傅诣也不劝,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把玩起手里的空瓷杯,笑问:“离朱,你并非是捕风捉影的性子,说说吧,我何处露出破绽了?”
慕之明:“当年,你巡视边疆,从东北至西北,我就已经起疑,若没点心思,你为何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后来我出使勾吉国,布日固德天汗说曾见过一位大晋皇子在边境和自己的族人谈事,我便立刻笃定了我的猜想。”
傅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笑着将酒杯放下,“离朱,前世你我皆饱受废太子傅启迫害之苦,而今两世蹉跎,事事不休,幸而此生太子已被扳倒,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出来吧,我会如实回答你的。”
慕之明眸光沉了下来,他凝视着傅诣,却见其气定神闲,好似并不担心慕之明会问出他不愿回答的问题,慕之明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前世,伪造我父亲与贤王结党谋逆证据,并将其藏在慕府书斋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傅诣抬眸,只道一个字:“是。”
阁楼里静了片刻,料峭春风穿堂而过,带着春寒独有的湿漉冷冽,残忍地夺走慕之明身体的暖意。
虽慕之明心中早有答案,但如今听傅诣亲口承认,仍是觉得胃里似被冰冷铁棍搅动翻腾后因疼痛死死地缩成一团,疼得他喉咙泛起恶心的酸苦。
时过境迁,恨也罢厌也罢,当初痛苦到想让傅诣以命抵命的绝望,如今竟只剩三个字,不值得。
傅诣看了慕之明一眼,也不管慕之明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我本意,并非害得你家破人亡。我只是想借太子的手让傅济安暂时吃一段时日的牢狱苦不要挡着我的路,日后等我当上皇帝,平反燕国公贤王谋逆一案并为慕氏沉冤昭雪,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我没料到皇后和傅启会如此心狠手辣,不但直接将燕国公斩于牢狱还逼傅济安饮毒,而我之前说去流放地接你,确实并非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