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一下回神,忙从他手里抢来被子,囫囵裹在自己身上,倒头便睡。
眼睛却还睁着,一瞬不瞬地望住他,咯咯傻笑。细密的睫毛凝了冰清水汽,愈发显得眸子涳濛灵动。
奚鹤卿被她感染,弯了眉眼,抬手覆在她眼上,轻轻抚下。
睫毛擦着掌心,痒梭梭的,他不由酥麻了半边身子,深吸口气,克制住心头悸动,“快睡吧。”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可手抬起来后,顾蘅还睁着眼睛,俏皮地眨两下,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捂嘴嘻嘻笑。
脸颊晕满清浅的绯红,眸子在迷离月色中熠熠生辉。
奚鹤卿整颗心都痒了,轻咳一声,蹙眉瞪去,“还想不想我娶你?”
顾蘅一吓,忙紧紧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睡觉。
大约是今日真的累极,眼睫颤了没两下,她便昏然入梦。
山里蚊虫多,便是这浓重的秋日寒气,也抵挡不住。
顾蘅细皮嫩肉,打小就爱招蚊子,每回夜里被咬,次日醒来就会气势汹汹地跑去咬奚鹤卿发泄。
“就是个混世魔王!”奚鹤卿没好气地啐了句,取来蒲扇,坐在床边帮她赶蚊子。
飘渺冷香从他身上渡来,顾蘅“嗯”了声,翻身抱住他的手,轻蹭。
似乎感觉很好,她眉宇舒展开,笑着将脸贴上去,不动了。
奚鹤卿看着她没皮没脸地攀上来,哭笑不得,很难想象,她昨日见了自己,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溜得比谁都快,眼下吃醉了,竟又是哭嫁,又是抱着他睡觉。
他试图抽回手,她却抱得更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帐幔低垂,镜台前一株素心白兰斜斜逸出,三足铜炉里那片暖香,仿佛熏得也更浓了。
奚鹤卿微微眯起眼,垂眸望去。
小姑娘侧卧枕畔,下颌埋入被中,云鬓蓬松,散覆娇面,一种朦胧美感。
他静静端详片刻,伸出一指,轻轻帮她挑开抿在嘴角的一绺碎发。两片嫣然唇瓣跃然露出,略略翘着梢儿,犹似做了什么好梦,整张脸都因此而生动明媚。
奚鹤卿心跳漏了几拍,由不得握住她的手,抬至颊边缓缓轻蹭,“蘅儿,乖乖,你现在到底是醒是醉?说过的话,可都作数?若我今日答应娶你,你明日酒醒,会不会翻脸不认账?”
声音哑然,透着几分苍白卑微。
案头琉璃灯缓缓摇晃,光焰在摇曳间忽明忽暗,在他身上投落浓重阴影。
小姑娘睡意昏沉,并吧唧两下嘴,没回答。
阶前夜露点滴不绝,“嗒嗒”在离人心头低吟出一片落寞愁绪。
如此凝然看了良久,他垂首摇头,长长吁出腹内一口浊气,唇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
可笑着笑着,这笑就突然变了味道,竟扯出几分霸道邪气。
“但是顾蘅,我今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话既然已经叫我听见了,那不管你认不认,我都当真了。这辈子,你都别想赖掉!”
他抖着指头,指着小姑娘的鼻子骂完,又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上,狠狠碾了碾。
小姑娘透不过气,又醒不过来,皱眉扭脸,舞着小胳膊小腿,呜呜咽咽,眼瞧就要哭出来。
他冷哼一声松开,恶狠狠道:“你活该!”
嘴上这么说,他手还是很老实地帮她揉鼻子,将人哄睡着后,又重新举起蒲扇,一丝不苟地继续赶蚊子。
月华清辉勾勒出他隽逸的侧脸线条,唇边一点笑,比月色醉人。
小扇子摇啊摇,好不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慈宝儿狂摇大萝北的肩:“你再乱吃醋,他们就比我们甜了!”
大萝北眉毛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赶紧抱起人就跑:“那我们现在就洞房吧。”
好感动,小仙女们竟然还记得我qwq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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