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去捉鸡了。
等到她出去了,段须才敢出声,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院子里的那颗桃树:“师父,这颗桃树有问题吗?”
“桃树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段青恩从兜里掏出一包辣条,一口一口吃着:“等到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当晚,段青恩与段须睡在主卧。
段须心里紧张,虽然困意满满但一直没睡着,倒是段青恩睡的挺香甜的。
十二点的时候,外面的钟响了一声。
接着,呜呜呜的女人哭声响起。
段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一秒就被吓的身子僵硬起来。
正对着床的窗前,正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
她长发飘飘,面色苍白,垂下的双手露出的指甲又尖又长,典型的厉鬼形象。
此刻,正在低低的哭着。
段须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连忙去拍睡在旁边的段青恩:“师父,师父!”
段青恩咂咂嘴:“别吵,我要睡觉。”
“师父,有、有鬼!”
“唔……我知道了。”段青恩闭着眼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张符拍到了段须身上:“你去问问,她为什么哭,我再睡一会。”
说完,他转了个身接着睡。
段须:“……”
这孩子都快吓哭了。
但回头看看正在睡觉的师父,和自己身上的符,他还是战战兢兢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朝着窗口走过去。
“那个、这位小……小姐,我师父让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哭啊?”
“呜呜呜呜……”
女鬼啜泣几声,柔柔弱弱的冲着段须行了个礼:“奴家月娘,见过公子。”
段须;“……你,你真的是鬼啊?”
女鬼又呜呜几声,“我虽是鬼,可却从未害过人啊,求求公子怜惜,莫要伤我。”
段须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师父,又大着胆子转过身:“那个,鬼姐姐,你说你不伤人,但是为什么住在这的大娘说你半夜来掐她脖子啊?”
“我也不想的,可我连跟他们哭了一个月,他们却理也不理我,我一生气,这才想闹出点动静来,让他们理理我。”
月娘继续呜呜哭着:“我也是知书达理的,若不是他们太过分,我又岂会动手。”
见这位女鬼姐姐哭的眼睛里开始流血泪,段须软着腿咽了咽口水:“他们怎么过分了?”
“公子,你看看我,我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绝对是不输貂蝉,自小那也是诗词歌赋样样都学的,不说多厉害,知书达理肯定是有的,当初我父怜惜我未出嫁便早亡,将我葬在这里,又种上我最爱的桃树,便是希望我即使在地下也能容颜依旧,日子久了,我便附在了这颗桃树身上,容貌也越发秀丽,公子您看……”
段须看着面前这个眼睛血红脸煞白完全看不出五官的女鬼:“呃……是比较秀丽。”
“呜……可这家人却蛮不讲理,竟将秽物埋在树下,我如此容貌,却要遭此奇耻大辱,日日夜夜与秽物为伴,自然是不能依的,便夜夜来找他家的老爷哭求,可他们却装聋作哑,公子,我也是没法子,才想着吓唬吓唬这家的娘子,我真的没下重手,只是让他们知道我在而已,求求你,饶了我,我埋在这树下许久,真的从未害过人啊……”
段须还从来没感受到被一个女鬼求。
他软着腿,“那个,饶不饶你,得我师父说的算。”
说完,他转身叫;“师父,师父!”
正在睡觉的段青恩打了个哈欠,比划了个ok的姿势;“明儿我跟这家人说,让他们把那些人工肥料弄走。”
月娘又是一阵喜极而泣的呜呜哭声,连忙行礼:“多谢大人,多谢公子,那我便不打扰两位安眠了。”
段须站在窗边,眼睁睁看着这个叫做对自己容貌十分自信的女鬼姐姐飘到了树边上,然后小心的挤了进去,消失不见。
段须:“……”
原来鬼也跟人一样,还知道爱美和爱干净啊。
他转身看向正打着哈欠的段青恩:“师父,明天我们怎么跟这家人说啊?”
说女鬼是因为你们在人家脚边埋了便便才不高兴出来闹事?
还是说这个女鬼特别爱美,你们可别对桃树做什么损害她美丽形象的事?
“明天你就知道了。”
段青恩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行了,睡觉,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不早睡早起要长不高的。”
张威今年二十四岁,在派出所上班两年了。
他今儿请假回家,是因为爹妈昨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是家里来了个大师帮忙看风水。
张威想都没想就请假回来了。
看什么风水,都是封建迷信,都是骗子,全都是忽悠钱的。
至于爹妈说这个大师不要钱?看风水不要钱,改风水总要吧,他自己就在派出所上班,见过的骗子不知道多少,还能不清楚这点猫腻?
这种骗子,就是仗着老人迷信,不懂科学,这才能肆无忌惮的骗钱。
张威越想越气,一路疾行着回了家。
大门开着,他也没吆喝,直接面带怒意的走了进去。
结果刚一进去,就听见一个慢腾腾的声音在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其实呢,很简单,因为之前你们把人工肥料埋在桃树底下,这颗桃树又正对着你们主卧的窗户,到了晚上睡着的时候,那股味道就顺着窗户飘进来了,白天为什么闻不见?因为白天吧,各种味道它比较集中,人呢,夜间嗅觉其实更准,只不过这个时候你们在睡觉,所以嗅觉感知到了不舒服,直接反射到了大脑里,你们就会开始做梦,觉得浑身不舒服。”
“颈椎疼和胸口闷这个也很简单,大姐您看您,每天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每天干活能舒服才怪,再加上您老伴一直跟您说做的那个梦,您就也觉得自己不舒服是因为那些梦了。”
“还有地上的血,我观察了一下,应该是黄鼠狼叼着一只鸡进来吃,血溅在墙上了,您可以打听一下村里有没有人家丢了鸡的。”
肯定能打听出来的,毕竟那只鸡就在他肚子里。
“没事啊?没什么事,你们把桃树底下的人工肥料弄出来,以后别再往底下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再把主卧窗户按个百叶窗就行了。”
张威脚步慢慢顿住了。
他脸上愤怒的表情落了下来,变成了迟疑。
等到他走进去,正好可以看到一个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笑着摆手:
“说好了不要钱的,不能言而无信是吧。”
“真的没鬼,你就信我的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可别弄什么封建迷信了。”
将张威妈给的钱推回去之后,他又一脸的义正言辞: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只有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