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巴巴的朱由检忍不住辩解:「我怎么敢造反啊皇兄,我一开始也觉得不现实。可是章先生说,不止我一个人在这样做,大明那些有钱的大商人和士绅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我就是想自己赚点钱开家银行。」
此话一出,朱由校心里猛地抽了下,他看向张好古。
若不是之前已经搞定了那大明有名有姓的大商人们和各地富豪士绅,让他们联合起来和朝廷一起进退,恐怕这些商人士绅为了利益真有可能做空大明。
毕竟大明要改银本位为金本位,说起来就是夺这些大商人和富豪士绅的钱,他们拥有大批银子和现金流,若是他们觉得自己被朝廷抛弃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张好古笑道:「陛下放心,商人也好,士绅也好,都是逐利而行,只要逐利,就知晓利害,他们怎么可能和朝廷作对,他们也没这个本钱和朝廷作对,因此无论如何货币改革都会成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有些话朱由校没说,张好古也没说,但二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随即,朱由校又看向朱由检,伸出手狠狠地点着朱由检的头:「你啊你啊,你让朕怎么说你!」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读得书呢?你学的那些圣人学问,经义典故去哪了?!赚钱赚钱,投机倒把拿着朝廷的经济去做赌,挖朱家的根,可真有你的!」
朱由检哭着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了:「皇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这一回,救救我啊,我现在一起回去,那些债主就堵着门要钱,他们一个个吵着喊着,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实际上朱由检讲的,还是缺了一部分,比如到底有多少人在堵门要他还钱,又比如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才从那么多债主围追堵截里跑出来的,这些朱由检没提,张好古也就懒得问了。
看着朱由检这嚎啕大哭的模样,张好古也是忍不住叹气:「信王殿下,莫哭了,莫哭了。
陛下若是不打算帮你,还能让你在这哭吗?冷静一点,说说自己到底欠了多少吧。」
朱由检听到这立马不哭了,连忙算起来自己究竟欠了多少钱,二十余家借款,四十多家投资,这些算起来,七七八八前前后后,朱由检背上了几十亿宝钞的债务。
若是之前银子还值钱的时候,一两银子等于一千宝钞,这几十亿的债务也就是几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
毕竟他朱由校家里眼下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几百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可眼下银子不值钱了啊!
朱由检想着,心里也是忍不住埋怨起来,早说银子一定会崩啊,他就不这样了。为什么银子崩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本来还做着收购大批银子,主宰大明经济的美梦,那个时候他这几百万两银子能值多少钱?莫说几十亿宝钞的债,再翻个十倍也能轻轻松松还完。
可现在呢?
别说几十亿宝钞的债,就是几亿,几千万宝钞,他也还不起啊!他王府都卖了啊!
想到眼下的困局,朱由检忍不住唉声叹气,从未有过的美妙开局到地狱落幕,时间过得真快,让朱由检有种恍然隔世,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这亏得怎么就这么多?
朱由校看向张好古:「师父怎么说?」
张好古沉吟片刻:「这事,还真不能全怪信王殿下。」
听到张好古替自己辩解,朱由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如果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操控银价又突然修改货币引得天下动荡,他怎么会萌生出想要掌控大明经济的幻想?他不过是个一穷二白,下酒不过一碟茴香豆的穷王爷啊。
张好古继续说道:「信王殿下只是一时糊涂,是被人给蒙骗了。」「那依师父的看法,此事究竟是谁的责任?「朱由校问道。
张好古内心叹了口气,这事谁的责任?肯定是你这好弟弟朱由检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贪婪无度,如果不是他毫无敏感度,如果不是他乱来,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当然,说是不能这么说的,朱由校不知道这事到如今都是朱由检一个人作得?
但谁让朱由检姓朱,还是他的弟弟,是如今他唯一的弟弟?
朱由校不可能放弃朱由检,哪怕他再烂也得给他收拾摊子,维护皇家颜面,也是为了让天下百姓知道皇帝陛下仁爱天下,厚待弟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
不然朱由校直接处理了朱由检就算了,干嘛还让朱由检叫张好古一声哥哥?还不是打算让张好古替自己出面收拾这个摊子,顺带把朱由检给捞上来。
既然此事不可能是朱由检的责任,那么只能是章锦瑞的责任了。张好古看向朱由检:「信王殿下,你是受人蛊惑,对否?」
朱由检连忙点头:「对对对,皇兄,我一开始不想这样的,我是被人给骗了。」
张好古看向一旁的魏忠贤魏公公:「魏公公,那个蒙骗信王,给皇家招黑的章锦瑞,就拜托东厂了。」
魏公公的政治觉悟和嗅觉可比朱由检敏锐多了,他早就弄明白朱由校的心思,立刻说道:「张师父放心,奴婢这就让人去办。」
随即,张好古看向朱由检:「现在,我跟信王殿下回去一趟吧,看看信王殿下那些债主,也好和他们商议一下,怎么还钱。」
朱由校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那就拜托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