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和燕霁分开,往她所在的碧天峰疾步快行。
她从太虚剑府正门处穿过剑心堂,一路上风拂杨柳,那身水色的衣裙在走动间,居然流光溢彩,云棠小跑着,裙上的褶皱偶尔被风吹撒开,扬起一层流水一般暗蓝的轻衣,上面似有一尾游鱼迅疾掠过,惊鸿一瞥,别出心裁。
此裙原就价值千金,云棠当时心慌随便拿了件颜色不怎么起眼的,却是那店铺里少有的精品。她穿上后不只不寡淡,反而衬得肌肤也如水一般温柔。
所过之处,不少弟子都忍不住追着她的身影。
“那个就是碧天峰的云棠师妹?”一名男弟子扯过身旁的同伴,看向云棠背影的目光有些惊艳。
另一名弟子镇定许多:“自然是。”
“难怪大家都说她虽然自小长在太虚剑府,但并不用功,还不如后进宗门的苏师妹,我要是长成这副模样,我也没心思学剑了。”她真好看,明眸善睐动静皆宜。
另一名弟子不禁摇摇头:“此话说说即可,对我们修士最重要的还是刻苦修炼,红颜皮相转瞬即逝,待你证道长青之时,她已成黄土一捧,诸多爱恋,又如何割舍呢?”
那名夸赞云棠的弟子不由正色,的确,要是这女子是自己妻子,那自己除却剑心以外的千般柔情,定全都倾注于她。但她并不用功修习,寿元也就不够,待她死后,自己该如何面对这空荡荡的世界?
罢了,罢了。
那名弟子的剑随之翁鸣一声,另一个弟子张大嘴巴:“……方、方长兄,你进阶了!”
云棠也听到剑鸣,回头过去,就看见别人原地进阶。
……她内心复杂,只要谈到她死就能进阶吗?她天天死去活来怎么这停在筑基期的修为死活不涨!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云棠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真是太伤她的心了。她抓紧时间跑去碧天峰,想要先把身上的裙子给换下来,换上太虚剑府的弟子服,免得被她爹娘抓到。
她刚到碧天峰星落殿的主殿,便见到她爹面沉似水,正在门口盘旋,似有动怒前兆。
云棠脚步急刹,想要轻手轻脚换一条路走,云河却早一步过来,喝道:“站住!”
云棠被她爹一吼,心道今天完了完了,不知道她爹会不会又要抽她。
云河脸色铁青,低吼一句:“每日只知道在外疯玩,根本不知勤勉用功,现在更是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你去哪儿疯了,身上穿的是什么?”
云棠根本懒得和她爹交流,每次见面都只知道吼她骂她,别人认为她不勤勉用功的刻板印象,就有一半是从她爹这儿传出去的。
她根本不是不勤奋,她每晚都打坐好久,这不是身上有伤,学了和没学一样吗?
她或许废是废了点儿,但根本不懒。
她也给她爹说过她身上有伤,但是伤势古怪,她爹根本不信,还骂她是为偷懒找的借口。
云河见云棠没立即答话,又沉声吼道:“问你话呢。”
云棠站得笔直:“爹,我今天给你说过我去后山了,后山有妖兽,我衣服破了,所以换了一件。爹,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把我往坏处想,而且也不要再在外面吼我,有什么事不能先好好问我一句吗?”
星落殿外还有几个洒扫弟子,看见云河教女,他们低头不吭气,沉默扫地。
云河倒没想到云棠今日敢顶嘴,他皱眉,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你要是能和你苏师妹一样自觉,我会找你麻烦?别什么事儿都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吾日三省吾身,多反省一下为什么别人那么优秀,而你不行。”
“也许是因为别人不是你生的。”云棠飞快地嘟囔一句,云河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云棠赶紧道。
她原本以为今日又要像之前那样被打几下手心,没想到云河道:“行了,进去吃饭,一堆人等你半天了。”
云棠简直像是被意外之喜砸中,眼睛一亮,她爹还知道等她吃饭,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棠不禁为自己刚才顶嘴感到羞愧,她跟在云河身后进星落殿,就见殿内桌上已坐满了人。
她师尊坐在正上方,衣白如雪,高华淡然。左边坐着云棠的娘,右边那个位置是给她爹留的,云棠的娘旁边坐着一个眉目若含清愁的女子、不施脂粉、眉目虽柔,却极坚定,看得出是一个柔中带刚的女子。
这就是苏非烟。在云棠跌下魔渊的那几年,被云棠爹娘从一个凡人云集的城镇带回太虚剑府。苏非烟温柔和顺、无依无靠,云棠爹娘那时正经历丧女之痛,不免将一腔念女之心都转到苏非烟身上。
苏非烟天资不错,冰心玉骨,太虚剑府内最适合做她师尊的人便是云棠师尊玄容真君。玄容真君不喜带徒,云棠便是他的关门弟子。
原本玄容真君看在云棠爹娘的面子上收下苏非烟,只打算让自己的弟子教她,但苏非烟在玄容真君门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自此,得了玄容真君亲自教导。
她虽然拜入宗门晚,但是刻苦好学,加之仙缘极强,走到哪儿都能得到得到天材地宝、珍奇神兽看见她就挪不动脚,万年不孕不育的妖兽见了她就下蛋并且还送一个蛋给她……
故而,苏非烟短短时日,已有金丹中期的修为。
比云棠整整高出一大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