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氏面容有些哀伤,岁月几乎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戚戚看着苏崇远,眼睛里盛着慌乱无措。
云苏氏拉住苏崇远的袖子,泪眼朦脓:“兄长,怎么办?”
苏崇远看云苏氏形容狼狈,对她有十二万分的气,现在也不好拂开她的手,道:“什么怎么办?”
苏崇远蹙着眉头,若看透云苏氏,云苏氏抽抽鼻子:“怎么办……云棠……云棠好像真的不认我了。”
云苏氏肝肠若断,她脸上的慌乱不似作假,苏崇远看她的情状,心中并无软化:“她不认你,对你来说不是喜事?”
苏崇远冷冷道:“这样你就没有之前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了,正好,你可以把你的一切都给你的养女,不是正中你下怀?”
云苏氏听苏崇远这般讥讽她,心内更伤,不断摇头:“不,兄长,我没有……”
“你有。”苏崇远掰着云苏氏的胳膊,让她正视他,苏崇远心里何尝没有气,谁愿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云苏氏在这里伤心自怨有什么用。
苏崇远道:“你别假装伤心,你其实开怀得很。没了云棠碍你的眼,没了这个笨嘴拙舌不会哄人的女儿,你正好可以日日被你的养女哄。你也尽可把属于你女儿的东西送给苏非烟,也不会再有人来朝你清问。你更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用担心我和芳则这两个讨厌的人来为了你的女儿责问你。”
他唇角扯出讥讽的笑:“这么多好处,你现在快出去高歌一首才是要紧事,别在此泪意涟涟。”
他把云苏氏的手拿下去。
苏崇远这番话如刀笔,他平时倒远没有今日这么阴阳怪气,只是苏崇远今日忍不住。云棠是个好孩子啊,她分明战意凌冽,一招一式莫不是杀人之剑,但是在那么危险的战场,她杀意高涨,却始终清醒。她救自己时不是顺带,而是刻意来救他。
但是,她救了他之后,唇角抿直,连一个笑意都没有,面无表情地投身战斗,好似那只是偶然。
她像是不认识他和芳则,这一切,不得不让苏崇远怀疑,云棠是在以冷色维护他们——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的魔君身份,把自己曝光于人前,不怕今后修真界的人如何看她,但她担心之后他和芳则会因为和她亲厚被修真界正道报以异样的眼光。
所以,她看他和芳则就像是看陌生人,却又不显山露水地救他。
她早已做好自己是魔,就和他和芳则分道扬镳的念头,宁愿一直孤独,也不想带给他们风雨。
这样的人不是好孩子是什么?可是现在,那个拼了命从魔域回来的孩子又回去了,她不要爹不要娘,见过修真界正道的光明后还投身黑暗,说明她生活的光明之处比黑暗还要可怕。
苏崇远言语中完全没有帮云苏氏出主意的意思,云苏氏更加六神无主,之前兄长最是想她和云棠关系好,现在却也撒手不管她了。
云苏氏摇头,急切表达自己并没这个意思。
她道:“非烟是我的女儿,我养了她八年,便是一条阿猫阿狗也该养出了感情,何况那是个人。可是云棠也是我的女儿,兄长,我……我也不想云棠和我离心,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啊兄长。”
她哭得眼泪顺着唇角流下去,看起来十分凄惨,真像是个拳拳爱女之心的母亲。
苏崇远却一扯嘴角:“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怎么对你的手心,怎么对你的手背的?”
他质问道:“我和芳则在中洲收到了你十多封信,除了第一封是写云棠回来了你很开心的话,第二封你便写你那养女骨子多弱,问我们要灵药来给她补补,你有提过一句云棠刚从魔域回来也需要补吗?我和芳则以为你忘记了,直到第三封、第四封……这些信你全都在抱怨云棠修为太低,无论如何也提不上去,你在信中可有过一句关切之语?这些事,你认还是不认?”
苏崇远的话敲得云苏氏心底发麻,她的思绪也跟着苏崇远走,发现苏崇远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