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以前…以前也没有,骗过我,可…可是他们说不…不离开我的,现在他们…好远,我够…够不到。”
申思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拉住桑小十的手不自觉收紧:“小十……”
救护车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两个护士抬着担架进屋,打断了申思杨还没想好的后话。
她们小心地将他抬上担架。
桑小十泪眼朦胧地拉紧他的手跟着站起,像是怕一松开他就会马上消失。
眼见着一个护士要去劝桑小十,申思杨连忙开口:“护士姐姐,我没事,我弟弟被吓坏了,就让他拉着我吧,一起上救护车。”
护士闻言点点头,鼓励地夸了他一句。
担架抬起,桑小十踉跄地跟着担架往外跑。
屋外被各种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警车、救护车、警察、医生、邻居……
这些都是这一年来,桑小十渴望了无数次,希望能出现在这里拯救他的。
然而他现在谁也看不见了。
光与影交织包裹着周围的一切化作泡影。
不断流走的虚幻中,只有担架上的申思杨和申思杨紧拉住他的手真实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这只手拉着他从黑夜走向白昼。
这是他要追赶的人。
这一次,他一定要追赶上。
第14章 玻璃糖罐外的小男孩14
“桑 煊?”两名女警敲过房门后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女人听到动静,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蜡黄的脸上涌现紧张。
为首的女警见状,连忙出声安慰:“不用紧张,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没错的人我们不会抓,犯了错的人我们一定会严惩。”
女警的声音亲近又充满力量,桑 煊低头抓着病床上的薄被,面上的紧张稍稍散去了几分。
女警又安慰了几句,见桑 煊几乎不再有害怕和抵制的情绪,才开口进入话题。
“根据我们的了解,你跟罗企风结为夫妻已经有十六年的时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暴力行为的?”
桑 煊盯着眼前的薄被,眼神空洞:“记不太清了,结婚前都是好的,结婚以后,我发现他会赌钱,有时候输钱输多了,就会动手。”
女警皱眉:“他第一次对你动手的时候,你没有想过报警或者跟别人求助吗?”
桑 煊的眼底浮现迷茫:“报警?这不是家事吗?警察还会管家事?”
女警的表情瞬间严肃:“当然会管!家事两个字不能作为暴力行为的遮羞布,没有不违法的暴力行为,施暴就是犯法!”
桑 煊看着女警坚毅的眼神,眼眶渐红,她抬手抹了把脸,语气里尽是疲惫:“我不知道,没有人跟我说过。罗企风说没有人会管别人关起门来的事情,他又到处跟人借钱,还不上,我哪还有脸去找别人。”
女警面色沉重地看着桑 煊,片刻后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在你弟弟弟媳去世前,你们时常是有联系的,你没有跟你弟弟说过你的情况吗?”
听到女警提弟弟,桑 煊的眼眶逐渐湿润:“我们爸妈走得突然,事故赔偿一分没要到,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好歹有爸妈照料着长到成年,他岁数还那么小,就被放到了福利院。我每一回去看他,他都要瘦一点,有一回,他脸上被人抓了血淋淋一道长疤,那疤后来就一直在他脸上留着。他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好日子,我哪能让他因为我的糟心事再犯难。”
女警面露不忍:“你没有尝试过,跟你丈夫斩断这段婚姻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