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思杨仔细地看过药水的使用说明后,才拧开瓶盖重新看向桑怀杞眼睛附近的伤口。
是一道大概有半截食指长的伤口。
伤口不算深,但伤面非常不平整,看起来像是被钝器伤的。
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因为被雨水泡发,有一小块地方掉了痂,隐隐有要渗血的趋势。
申思杨用棉签沾上药水,顺口出声问:“怎么伤的?”
药水沾到伤口上的刺痛感让桑怀杞的睫毛颤个不停。
他垂下眼,轻声应:“前几天大暴雨,村里有人的房子被淹了,去帮忙的时候,被石头砸伤的。”
申思杨展开笑:“见义勇为伤啊,那伤口一定能很快恢复,一点疤都不留。”
桑怀杞听着这个新奇的说法,疑惑问:“你们家乡的说法吗?”
申思杨笑意加深:“不是啊,摘抄自申思杨经典语录,听过的人都说好。”
“申思杨经典语录……”桑怀杞下意识跟着轻喃。
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申思杨」是眼前人的名字,他倏地抬眸看向申思杨。
见申思杨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意识过来这应该是朋友间的一个随口玩笑。
桑怀杞因为性子静,再加上认识的人都说他长了一张让人不敢随意攀谈的脸。
长到这个年纪,他身边一直未曾有过特别亲近的人。
甚至像申思杨这样能跟他随意畅谈的,都没有碰到过几个。
同龄的村里人觉得他沉默寡言有距离感,同龄的镇上同学又觉得他家境贫寒却自命清高。
人好像总会自发带着主观意识,将初识的人划入某一类群体,而后用习惯里对待那一类人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人。
这样的基础法则在陌生人的交际中普遍存在。
申思杨是桑怀杞十七年来见过的第一个,完全不遵守这套法则的人。
申思杨对所有人几乎都是笑盈盈的和善态度。
对他是,对小姗是,对村长、护士、梁叔……还有熟识已久的朋友老师,都是一样的态度。
而且是真情实感,距离保持非常得当的和善态度。
真善和伪善很好区分。
因为只有真心实意的笑,才会让看见的人忍不住也跟着展开笑。
桑怀杞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
直到申思杨替他贴上防水创可贴,直起身出声:“笑起来这么好看的脸,更加不可能留疤了。”
桑怀杞迟钝地轻轻眨眼,盯着申思杨看了好一会,才敛起笑认真开口:“谢谢。”
申思杨在他身旁坐下,大咧咧地卷微湿的裤脚:“我刚才怎么说的?”
桑怀杞视线追随着申思杨的动作,继续认真道:“还是要谢谢的,我要怎么报答你?”
申思杨听他说得这么认真,一时间失笑道:“什么报答啊?我又没帮到你什么。”
“帮到了的,”桑怀杞细数,“如果不是你陪我出来,奶奶一定会坚持陪我出来,她有老寒腿,受了冻会痛很长一段时间;一路上你浑身都淋湿了,小姗身上却没沾一滴水;还有刚才伤口上药……”
“好,打住,”申思杨笑着抬手制止他,“你一定要这么说,你给我住的地方,帮我修房间的灯,还给我防蚊子的药,这些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