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开了温度适宜的空调。
玻璃窗将热气隔绝在室外。
纸笔相触的细密响声中偶尔混进空调的送风声。
秒针「哒哒」转动。
空白的答题卷逐渐被黑色字迹填满。
进行到最后一题,申思杨握着笔停下了动作。
垂眸看着答题卷上仅剩的一片空白,他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
写完这最后一题,意味着他亲手为他的年少时期画上句号。
不会再有校服。
家到学校的距离不会再只需要公交车四十五分钟。
无法再年年感受县城春天的风、采摘家门前初夏里结果的白桃、行走在秋日金黄一片的田边小路、欣赏冬日里杂乱却温暖绚烂的烟花。
以后往前走的每一步路,也再不会有桑怀杞。
申思杨按住笔的指尖逐渐泛白。
泛白到眼眶湿润,他闭上眼,艰难地深呼吸。
勉力咽下喉头的哽咽。
再睁开眼,他握紧笔,填补上了答题卷上的最后一片空白。
五点整。
结束铃准时响起。
结束收卷的瞬间,欢呼声响起在教学楼的各处角落。
释放、解脱、向往、惆怅……
申思杨缓慢收拾好文具,路过每一个怀揣各种情绪但无一不期待未知未来的少年人。
走出教学楼,一如既往地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等待他的人。
像从前无数次朝等待他的桑怀杞走去那般,在人群中只望着桑怀杞,笔直地朝桑怀杞走去。
不同的是,以前总希望距离能更短一些,最好短到能让他马上到桑怀杞身边。
今天却无比渴望,路能再长一些,最好长到桑怀杞能一直站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等待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可以前的路不会变短,现在的路自然也不会变长。
走得再慢,他最终还是走到了桑怀杞身旁。
桑怀杞将手里握了许久的矿泉水递给申思杨,温声问走到他身旁的少年:“直接回家吗?”
申思杨接过矿泉水打开。
转动瓶盖,才发现瓶盖已经被转开了半圈。
他一下子停了动作,浑身僵硬得险些握不住矿泉水。
桑怀杞的体贴和细致仿佛与生俱来般。
哪怕刻意收敛了关怀,还是会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