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天高地厚不可一世的小童猛地站起,耿着脖子回驳,“他的命都是靠我救的,缘何不能叫我一声师父?”
司空湛皱眉,正想回些什么,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的没了脾气。
苏荣听的一愣一愣的,出声打断千邪的喋喋不休,“师父,你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是什么意思?”
苏荣一问,千邪才转过身来,用细指点着苏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你啊你,让老朽都破了门规了,本来千机阁从不参与朝廷江湖事,此番若不是这小子——”努了努司空湛的位置,“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的位置,连夜把老头子我给带回来,哎哟我这身老骨头喔,都快被他折腾的散了架,你中的蛊毒可是北疆特有的噬心蛊,老头子我也不过才见过两次而已。”
苏荣有些动容,看了看司空湛削薄俊美的侧脸,心下几分感动。
“那师父你可真是心善,遇着两个,两个都救了。”
千邪神色古怪的看着他,阴阳怪气道:“谁说我两个都救了?”
苏荣一怔,“那?”
“第一个……天时地利但人不和,救不了。而你吗……”千邪撑着脸,看着他。“你天不时地不利但人特别和,那个人自动给你凑齐了所有条件,所以自然你的命能从阎罗殿被老朽拉回来咯。”
苏荣还想问些什么,司空湛却径直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外,苏荣愣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中光芒黯淡,本就苍白的脸因为失去了神采更加显得死气沉沉。
千邪走到他面前,看了看司空湛走的位置,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这样,一点都不会哄人。”
重新坐回苏荣面前,剥着他的瓜子,慢条斯理道:“你不是想知道活阎王是谁吗,喏,你也看到了,刚刚那杀气腾腾的人就是咯。”
苏荣低头,不作言语。
“哎哟我说你们这俩人怎么都这么磨磨唧唧的,烦不烦人,啊?”千邪刷得把瓜子壳一丢,“你为了他,肯舍弃自己的性命,他为了你,都肯流干自己身体一半的血液,你缘何就不能放下世俗成见同他好好在一起,老朽看得出来,他对你可是动了真心的。”
不然也不会在他取血的时候一声不吭的默默承受,他本想多拿一些带回千机阁做研究,但想到取多了会出大事儿,便也作罢,只取了一小瓷瓶而已。
“他……为了我流干了一半的血液?”苏荣听闻此言,一时难过,差点险些又昏倒过去。
第四十二章 勾结
千邪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不甚优雅地翘着个二郎腿,看了一眼苏荣,见他被吓得三魂没了两魂才好心解释道:“当日给你种下这枚蛊虫的人目的不就是想看司空湛去死麽,哎哟你的战王啊,自小什么毒药蛊虫没吃过,他早就对那些东西免疫了,可你不同,你不过是个肉体凡胎,这东西种下去必定食心噬骨,这痛楚非常人不能忍受,所以,当日你被司空湛抱回来的时候,全身发黑,嘴唇都是乌紫色,若非老朽在,你这条小命就算是司空湛流干了血都救不回来。”
苏荣低着头,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随时都准备着滑落出来,他既然早就知道,缘何还肯与他在一起,此番,非身分之差距所能言喻,而更是,随时都会有人拿着他去逼迫司空湛的性命,只要谁掌握了他这个小小蝼蚁的性命,那么战王司空湛就可以任人摆布,所以……一切都是因为他麽……
苏荣怯懦着唇,“那……那师父可否告诉我……我这条命,是如何被救回来的……”
听到这话,千邪啃瓜子的动作顿了顿,看了苏荣很久,良久叹息道:“这个你就不用知晓了,且好好休息吧。”说罢退出门外,临走前用一种复杂难以言喻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他要如何告诉苏荣,解那蛊虫时,定要司空湛的活血为引,取心头血一盏,手腕处还要划出个口子引导蛊虫从心口处向咽喉处移动,每当伤口开始凝固,血液流动速度慢下来时,司空湛面色不改的在原伤口又添一道口子,等到所有事宜结束时,那手腕处的口子已是皮肉外翻,伤可见骨,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千邪也只看过一次,就这一次,就让千邪对司空湛的印象作了改变。
千邪疾步走至战王府凉亭前,见司空湛歪坐着身手中拿着一本《国策》皱着眉端看,似是看得入迷,就连千邪来了也没察觉到。
千邪快步走过去,一把抡起被战王拿反了的《国策》扔在地上,用着与外表不甚相符的老成语气道:“你还给我装!明明都为那个榆木脑袋做到那地步了,怎么,现在人醒了就怂包了?”
司空湛抚着胸口,把书从地上捡起来,淡淡道:“没有,只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他应当也没想好如何面对我,既然相看相厌,不如现在不要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