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目前是垄断在朝廷手里的,一来是为了支撑朝廷的财政支出,二来是为了防止“带路党”带着靺鞨人海上来攻!
权势地位谁不喜欢,利欲熏心的人什么时代都有,谁能指望所有人都殷殷期盼朝廷夺回北地、收拾旧山河?
徐昭明听了,想到家中的祖父,心中闷闷的。
这些事,祖父何尝没有骂过?自古以来都少不了被利益蒙了眼、靠出卖自己人换取荣华富贵的人,要不然忠武将军是怎么死的呢?
他已经长大了,总该做一点吃喝玩乐以外的事。
徐昭明说道:“二娘她们那边匀得出人来吗?”
盛景意点头:“可以的,全本戏不行,折子戏会的人就多了。”
如今二娘和三娘在金陵教坊任职,人员调配很方便,逢年过节会组织一次《桃花扇》全本戏,其他时候都只演出折子戏。
盛娘也进了临京教坊,只是临京教坊这边得从头教起,临时要人只能从金陵那边选调了。
盛娘入教坊这事朝中议论过几轮,觉得太子妃的亲娘曾落入伎籍那么多年很不体面。
当初那桩糊涂谋反案牵涉甚广,大家闭起眼一起忘掉也就算了,你还往教坊里钻是怎么回事?生怕别人想不起过去的事?
可惜无论朝中怎么讨论,从太上皇到太子对此都表示不在意。
盛家当初既然是桩冤案,自然算不得真的伎籍,没有什么良贱不通婚之说。你冤枉人、害人惨遭横祸的都不害臊,还要求受害的人害臊不成?
理是这个理,还是有几个古板老头为此当场撂担子,说这官我不当了。
盛景意听了都觉得震惊,她娘正正经经入教坊做事,搞搞蓬勃的歌舞事业,怎么就碍着他们眼了?难道是嫌弃她娘没有裹上遮羞布,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出来见人?
即便当初她娘确实落入伎籍那么多年,那也是盛家遭人陷害、被人牵连,那根本不是她们能选择的。朝廷官员洗清冤屈还能重新被起用,难道女人受了牵连就不配再有好工作、好家庭了吗?
穆钧这厮也很厉害,亲切友好地去每一位撂担子的大臣家探病,最后伤心地说“看到您病骨支离还坚持上朝、操心国事,心中十分羞惭,都是我不够勤勉才让您一把年纪还这么操劳,往后您不想上朝便可以不来”,说完他还动情不已地落下泪来,绝口不提盛娘之事,只说一定会劝当今陛下让他们荣归故里、安享晚年。
穆钧来的这一出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你哭得这么伤心,看着那么地情真意切,结果不是来服软的,是来威胁他们的?
偏偏穆钧是个从天而降的太子,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出这番话都是很自然的。
他又没和朝臣打过交道,怎么知道他们动不动就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告老还乡”?
面对穆钧含泪的眼睛,大臣们安静了,沉默了,最后又默默穿回朝服灰溜溜地去参加第二天的朝会。
开玩笑,看当今陛下这架势,说不准过两天就让穆钧这个太子监国,到时穆钧大笔一挥,直接批了他们告老还乡的折子,他们跟谁说理去?
他们还没老,他们还可以继续干,他们至少要混个宰相再衣锦还乡,绝不半途而废!
盛景意想到穆钧前些时候总红着眼回来,就有点想知道他上哪练的哭功。
她与徐昭明他们商量好北行之事,心里还是惦记着李阳华应试之事,让寇承平这个妹夫等李阳华考完把他稍进宫来。
她挺久没见到师弟了,还怪想念的。
他们在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穆钧在一旁看奏折。
当今陛下当甩手掌柜的心思很明确了,现在已经陆续让他接手政务,宰执那边挑出来的奏折也直接送到东宫让他每天批复。
徐昭明等人走了,穆钧才放下手里的折子,揉了揉手腕。
他还只是太子,批复态度不能敷衍也不能太强横,不仅得斟酌措辞,还得言之有物,批这些奏折还是很费神的。
盛景意见穆钧面有疲色,给他煮了盏茶递上。
“谢了。”穆钧接过茶浅饮一口,朝盛景意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