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沉默地点头,很听话地任对方开了吹风机,动作轻柔地帮自己吹头发。
纪北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镜子。
他敛着眼,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微垂着背,感受到闻泽曦拿着吹风机,手指在他湿润的黑发里穿梭,温热的风从头顶上吹来,一切自然又美好。
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他们现在也许正互相剖白了心意,又紧张又兴奋地偷偷拉着手走在校园里,他会使坏地勾勾闻泽曦的掌心,要是可以的话,还可以趁他不注意,亲一下他的脸颊。
也不一定,说不定自己会不好意思,什么都听着对方行动。
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血缘是个太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是给予你生命的至亲,可当他成为父亲的时候,却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甚至弃之如敝履,仿佛“爸爸”这两个字只是无关紧要的点缀。
可患病就是对他的报应了吗。
纪北不知道。
他痴痴地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一个发梢还滴着水,紧抿着唇,目光无神,另一个安静地站着,温柔的手指轻拂过他湿润的头发,时不时还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耳垂,触感微凉。
一股强烈的情绪没来由地涌上来,在提示纪北,他表了白,对方也喜欢他。
他想把自己所有脆弱的情绪都在此刻暴露在对方的面前,不是别人,只能是他。
纪北忽然直起身子,闻泽曦一愣,只来得及关掉吹风机的按钮,就见背对着自己的纪北转过身,在这一瞬牢牢地、牢牢地抱住自己的腰。吹风机被碰到了地上发出闷响,可无人在意。
方才楼梯间还有些刺鼻的酒精味,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在这一处小小的空间里肆意地拥抱他,呼吸这只属于他的味道。
情绪还来不及撤走,纪北无法控制从眼底再次溢出的眼泪。
丢人就丢人吧,他只是想抱着对方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