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问的时候没有回答。
于是钟从余把话放得更尖锐地说了第二遍:“我警告你,不准在这个地方乱来!”
“嘘——”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顾迟分明是跟个歪秧子一样地瘫在沙发上,可说了这句话后,他的手慢慢反握住钟从余,指腹缓缓摩擦着后者的手背,身体上没有大的动作变化,远处马路上有一辆车经过,远光灯透过玻璃窗,打在了顾迟的瞳孔里,反射出凌冽的光,竟然呈现出了一种“道貌岸然”的做派。
顾迟飞快地说道:“有件事儿要和你说,你之前是不同意的,可现在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大家今天都来帮忙,我无论如何也要办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原来如此。
反了他了!不要命了!
到时候死了别在地狱叫冤!!!
钟从余被这巨大的转折砸得措不及防,但关注点却莫名其妙地跑偏去了“大家都来帮忙”几个字上。
意思就是,只剩下自己了吗?
一丝热风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个弯儿,驱散了包间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冷气和吓出来的冷汗,钟从余冷静了快十几年的大脑突然也跟着升了温,猛然之间意识到一个问题:顾迟其实不傻,他心里相当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挣的不过就是那一口气,需要的不是好言相劝,而是推自己的一把手。
可那一口气真的就这么重要么?
重要到如此孤注一掷,重要到需要连身家性命都搭进去吗?
顾迟究竟是在钻顾建宇这起案子的牛角尖?给自己一个答案安心,还是连带了他们这一类人从落地开始便不断滋生的不甘和愤恨,一起投入了游走在见不得光的抗争之中吗?
少年人一生一次特有的血性,大胆想象以及行动力将他推去了隐形战场的前线。
钟从余没法在这个理由下还说出拒绝的话。
他既然想要让顾迟活得舒坦一些,认定了顾迟对于自己的特殊性,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帮助他,而不是一个劲儿地踩压。他想要顾迟看清事实,变得强大起来,无人敢欺压,而不是接受事实,变得卑微起来,万人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