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眉,觉得再来就激进了,告诫自己稳扎稳打。想起自己衣柜里还有备用的毛毯,就说:“我这间屋子空调匹数低,你冷不冷,我给你拿条毯子吧。”
转身之际听见声音:“你失过忆吗?”
他扭头。
凌意双手扶膝,抬起眸来望着他:“程医生,你失过忆吗?”
“没有。”
“我也没有,不过我大概能体会失忆的人是什么心情。”
程开霁凝神,看见他抬起右手去取水杯,膝盖那一块汗迹明显。
“有时候想想我跟他们其实差不多,他们是被自己忘了,我是被别人忘了。”
坐牢的那段时间地球还在转,思昀成了大明星,醒川当完三年兵后还在云南收养了小树。每个人的生活都大有改变,只有他在高墙之内原地踏步。
“那三年没人知道我在哪儿,也没人知道我在干什么,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过来的,好像糊里糊涂地就那么浪费了三年。”
程开霁具有医学视角的冷静:“记忆既可以遗忘也可以创造,以后你还有很多个三年,没必要那么可惜。”
“不一样。”他缓慢地摇了摇头,“那三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握杯的指节紧得发白。
“那三年醒川知道思昀,思昀也知道醒川,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高兴的事,经历过什么困难,去过什么地方,所有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
那是他没能参与的人生历程,是他进不去的范围,是凌意跟厉醒川错过了、再也找不回来的日子。
“那又怎么样。”程开霁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拘泥于过去的人是在浪费未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