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是被任宽抱进来的,门哪怕是在他面前,他都可能摸不到门把手,韭儿一晃神,光脚踢在了床位上,实心的床架被踢出闷声。
盲人除了视觉,其他感官比正常人敏感的多,从脚尖传来的痛感,让韭儿不自觉地往地上蹲。
可韭儿的隐忍能力也比一般人强,磕磕碰碰的多了,根本来不及喊疼,只想快点适应周遭的环境。
韭儿揉了揉脚尖,伏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他方向感极强,这个地方刚刚有来过,跟前是床铺,背后是墙壁,韭儿紧贴着墙壁往一旁挪动。
任宽包完一蒸锅的包子,想着先叫韭儿起床,人刚走到房门口,“韭儿!醒了没?”门一推开,跟小狗似的人就趴在地上,闻声仰着头。
“宽哥…”韭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醒了…我刚刚…想…”
任宽往前一大步,一手提着韭儿的后领,一手搂住韭儿的后背掂了掂,“醒了不叫我?”这自尊心得多强啊,平时那股傻劲儿呢?
韭儿刚开了个头,被任宽打断道,“包子蒸上了,我带你先去洗个脸刷个牙。”末了又补充道,“别跟我犟啊,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不急这一次,你想自己走,以后慢慢走。”
“哦…”韭儿趴在任宽的肩头,软乎乎地回应着,他也不是非要自己走,以前是没办法,没人能依赖,他不自己走不行。
现在是不适应,谁不喜欢被人搂在怀里的感觉,是被珍视,被怜惜的,不再像是被丢弃的过时洋娃娃,可怜巴巴。
锅上的包子还得蒸一会儿,韭儿这离不了人,任宽跟带孩子一样帮韭儿挤好牙膏,递上漱口盅,沉声提醒道:“往前点,刷牙。”
韭儿不管做什么事,劲儿都贼大,像这不是他自己的嘴一样,任宽看着都疼,啧了一声,“诶!诶!你轻点,你不知道疼啊。”
含着口牙膏沫,韭儿说话都含糊,“不疼…”
“不疼也轻点。”任宽声音浑厚,说话很有底气,有些凶凶的,一笑又像是有些不怀好意,可韭儿特别喜欢听他讲话,那些带着关心性质的命令,让韭儿分外好奇,任宽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又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
刷完牙,任宽又给韭儿递上拧干的毛巾,闲聊道:“跟我在厨房待着,别到处乱跑啊。”他老觉得韭儿闲不住,像是有多动症的小屁孩,嘴上不说着韭儿点,他怕一转头人又不见了。
任宽的担心是多余,韭儿就爱听他的话,被安置在凳子上仰着头无神地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