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回答她的话都不屑。
阮扶雪内心里一时崩坍,嘴唇颤抖,怔怔说不出话来。
那位一直旁观没有说话的老翁却走过来,不作一声地把委顿在地的阮扶雪扶了起来:“四小姐。”
阮扶雪含泪看向他,呆呆地问:“你是谁?”
仁叔道:“是祁将军让我来接您的。”
他一点儿也没透露前线战情,扯谎说祁竹早有布置,阮家人趋炎附势,倘若他说少爷有难,怕是就没办法把四小姐顺利带走了。
他想,四小姐的肚子里揣着祁家的血脉,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是以稳稳地扶住阮扶雪。
阮扶雪看上去深受打击,像是随时会崩溃倒地。
阮扶雪抓住他的手,问:“祁竹呢?”
仁叔道:“请您跟我走,我带您去见我家少爷。”
阮扶雪又怕又惊。
祁竹回来了吗?真的能见到祁竹吗?
阮扶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去何处,仁叔这样说,她就真的信了,以为祁竹说不定为了她奔赴千里悄悄回来。
——就像年少时那样。
阮扶雪想去见见祁竹,想当面亲口问祁竹。
她明知没有多少可能,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她觉得自己像是甚至在一场狂风之中,随时会被吹跑,而祁竹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祁竹的话像是咒文一样响在她的脑海里:“……你怕我也好,你恨我也罢,往后余生你必须在我身边,到我死为止。”
世上已无她可依靠之人,大概只有祁竹还想要她。
真到了这时,她心中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竟然还是祁竹。是她曾深爱过的情郎,也是害她最深的男人。
阮扶雪跟着仁叔走了。
赵氏送了几步,低声道:“刚才还说得三贞九烈,人一找来,就跟着巴巴地走了。”
阮扶雪没回头。
她的肩膀颤了颤,到底是上了车。
跨出阮家后面的高高的门槛时,她有一种无处可去的茫然之感,举目望去,总觉得今天的苍穹高得离奇。
她好像从未见过那么高的穹宇,高得就如要离人间而去一般。
上马车时,她犹豫了下,问那老翁:“祁竹真的在吗?”
老翁温和地道:“四小姐怕是不记得了,我是祁家老仆,你的事少爷最是放在心上,早早就有交代的。”
阮扶雪忐忑不安地上了车,她眼睁睁地看着车帘子放下,遮蔽住最后一丝光。
她坐在车里,在袖子里一手握拳,另一只手握于其上。
她要去见祁竹。
这一步,已用完她这一生最后的一点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