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是我们当地的望族不假,但这位叫慕别的公子名头可比整个慕家还要响。”小厮故作神秘的朝他一笑,压低声音说:“名声显赫的家族出了个整天只知道在风月场所里厮混的纨绔子弟,好比一张白纸上染了个墨点,就是碍眼!”
容话心头一跳,“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小厮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这小的哪能知道慕大少在哪里。不过嘛,听人说,他平常最爱去的是城北那条风月街,乐楼茶楼花楼都有涉足……最近又好像迷上了弯掩巷子里的戏班,太多了……”
“上工还和客人唠起嗑了!月钱不想要了?”门外陡然传出一声吼,那小厮不敢再多说,歉意的朝容话一笑,连忙出了雅间。
容话默念了一遍小厮说过的几个地方,准备接着小厮后离开,左边竹帘外又拉响了一声短促刺耳的弦音,好像又有一根弦断了。
容话下意识往竹帘上看过去,时值正午,窗外光亮明晃,在竹帘上投下一段光影。
帘子厚实,透不出另一间雅间的景象,只露出一截模糊的身影,比犹抱琵琶更加朦胧。外边风一吹,云遮了光,这道身影又消失了不见。
容话鬼使神差,目光在那截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人影上停留了数秒。正想要移开的时候,他面前的竹帘就被人轻敲了敲。
一道男声传出:“雅间不隔音,刚才先生和酒楼里的小厮谈话,我不慎全部听见了,实在不好意思。”
那小厮说辛秘的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片竹帘挡在两间房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容话十分理解,说了句“没关系”就准备走人,那人却把他叫住,“我听先生
和小厮的对话中,似乎是想找那位慕家的慕别公子,我倒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有一些交际,把先生引荐给慕家公子不算难事。就是不知道先生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容话喜笑颜开,连忙走到竹帘前,“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带我去见一见他,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对方不慌不忙说:“先生你和慕少爷素昧平生,就算由我当中间人引荐,也需要一个由头,否则不一定能说动慕少爷。”
容话笑容渐淡,沉默片刻后,说:“听说他声名在外,我想要认识他。”
竹帘另一端的人闻言也默了半晌,随后说:“既然是这样,由我引荐倒显得有些刻意。这样吧,先生不如自己亲自去见慕少爷一面,更显真诚。我听说他今夜会在弯掩巷里戏班听曲,先生等到了晚上过去等着,一定能见到慕少爷。”
容话真挚的向对方道了谢,也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打算去弯掩巷的戏班,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望向左边竹帘,“冒昧请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拉二胡?”
一声轻响,像是瓷制的酒盏放到了桌面上,紧接着听对方回答道:“的确是在拉二胡。”
“乐器的乐趣在既可以奏响心中喜欢的曲子,又可以打磨心底的烦躁和烦闷,修身平心。”容话缓声说:“如果拉出来的一直是断弦之音,不仅毁了乐器,同时还会让人更心浮气躁,不如换一种方式,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他留下这句话,便快步走出了雅间。
帘被人用手挑起,有一奴仆打扮的人站立在旁,低眉顺眼的说:“少爷,人走了。”这声线显然是刚才和容话交谈的人,他说完往里侧挪了挪,留出一个刚好能够让里边人往外瞧的空隙。
日光倾泻,青年坐在雕花木椅上。
潋滟的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打在他的身上,紫色的长衫被笼罩上一层光晕,泛出珠般光泽,肩膀上绣着的金叶蔷薇一路延伸到腰际,金芒摄目。及腰的墨发用一根紫金混色的系带懒散的绑在身后,露出他完整的脸庞。
面容俊美,桃眼似烟缭迷离,眼尾垂翘似笑非笑,左耳垂上的红珠亮如红曜,周身气质华贵逼人。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晃着里面的酒水,眼光淡淡扫过一瞥离去的身影,轻描淡写的嘲讽:“故作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