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程述就跟这位律师回到了家。准确地说,是原屹的家。
他们坐在大厅里,桌上是一封合同,律师管它叫合同,程述却更想把它称之为‘分手契约’。二楼的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放纵缠绵的声音,其中一个很陌生。
肉体的纠缠能发出来的声音总是带着很下流的意味,只听一声你就能想到,十指紧扣,耳鬓厮磨,像两只肉蜘蛛一样,一个四仰八叉缠着另一个,从大汗淋漓到精疲力竭。
程述心里一阵酸涩,酸到极点,他笑出了声。他笑这事儿好像也怪不得原屹,他忍这口气忍得够久了。
这一年来,他要求原屹必须和自己住在一起,原屹做到了,买了一栋房子还写上程述的名字,却从不和他一起睡;
他要求原屹每天都必须回家,原屹做到了,一回来就恨恶的眼神看着程述,对他的嘘寒问暖嗤之以鼻;
他要求原屹不允许拈花惹草,原屹做到了,可是哪怕程述不小心碰到他一下,他都会难受得去洗个澡。
回想一下,连程述自己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勇气撑下这一年的。
在‘分手’的当天,除了一封合同,还用一场活春宫来打程述的脸。或者说,他终于可以彻底摆脱程述,所以迫不及待地开始他自由的性生活。
律师微微有点尴尬,努力让自己什么都听不到,打开合同说:“鉴于您二位除了这间房子是共有的之外,没有别的财产,原先生说这房子他会卖掉,一半的钱会打到您卡上,您自己的东西您自己处置。从今以后,他希望跟您断绝关系,也希望您能信守承诺,至于诶,程先生,您不用这么急着签字,还是看一看吧?”
程述懒得看,原本这间房子他也一分钱没出,还是他强行要求加上名字的。
把笔放下就推了过去:“就这样吧。”
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下来了,原屹走出来,穿戴整齐的,没有一副很失礼的模样就出来,这让程述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幻听?
原屹眉头锁得紧紧的。他总是这样看程述,好像只要他这人人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就十分难受。
站起身,程述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麻烦你们帮我把东西整理出来吧。这是钥匙,还给你们。”
“程先生!”律师站了起来,委婉提醒他,“那个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程述知道原屹在等那个答案,等了整整一年。当初原屹还气得要杀人,现在已经学会把自己隐藏成一座活火山,不到喷发的时候不会轻易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