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点点头。
“昨晚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在宿舍抽了半盒烟。哥,我害怕啊!”弟弟打开洗手间的窗子,呼呼的冷风吹着他,他却没感觉到一点寒冷。
我走过去,又把窗子关上,怕把他吹感冒了,说:“走吧,看看爸,还要去医生办公室呢!”
他看看我,又重重地点点头。
像我一样,他进屋也和父亲开了几句玩笑,我们俩就和妈妈一起出来,去了医生办公室。
“鉴于患者病情比较特殊,所以是否手术还要你们家属自己做决定。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不做手术,留给患者的时间不多了,得准备后事。”主治医生面无表情地和我们沟通着。
“还有多长时间?”母亲被弟弟搂着肩膀,说道。
“15-17天吧!”医生回答。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眼里全都满是悲色。
“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我问道。
“实事求是地说,手术没有成功几率这个说法,只是家属选择做与不做。现在患者的病情,能确定两个发病不为相互制约,没有形成牵连,乐观估计,手术成功会坚持几年或者十几年不等。当然,也要做好病人下不来手术台的准备。一切都要等开刀之后,才能确定具体情况!”医生认真仔细地介绍道。
“妈,做吗?”弟弟问道。
“我听你们俩的。”母亲虚弱的靠在弟弟身上,回答道。
我深吸一口气,痛苦的在脑海里挣扎着。
“如果手术顺利,我爸会恢复健康吧?”我问医生。
医生还是面无表情,认真地说道:“肝部分为左右两块,咱们术中切除的左肝,是可以再生的,随着时间推移,能长出新的肝脏。胃部本身有弹性,切除了病灶,后期恢复过程中,还可以随着饮食增量而慢慢撑大。但是身体恢复如初,肯定不可能了,毕竟是开膛破肚啊,伤元气,需要很多年的休养!”
“那您的建议呢?”我问医生。
“说实话,咱们市医院从没有见过这种病例,所以对打开肚子以后的事,无法进行估计。但是,我的老师是省里有名的专家,他对这个手术很感兴趣,会参与主刀,不额外收费。不过,具体的决定权还是要看你们家属意见!”医生说完,我还是听出了一些希望。
“妈,那就做吧!”我看着母亲,声音颤抖地说:“如果不成功,也就是早了半个月的事,万一成功呢?我们就把爸爸救回来了!”
“嗯,我听你们的,做我就去张罗钱。”母亲也下了决心,比刚刚坚强了许多。
“我同意。”弟弟说。
“我们都同意,请安排手术吧!拜托,一定要把我爸爸救回来。”我握着医生的手,恳求他。
“放心,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准备这台手术。”医生铿锵有力地说。
“谢谢,谢谢!”我不住的道谢。
医生起身,拿来手术告知单,一条条地跟我核对,包括手术失败的一些责任分配,然后让我签字。
我颤抖着右手,哆哆嗦嗦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字,就意味着,我把父亲的性命,完全交给了医生,是生是死,再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走了。这就是长子应该承受的生命之重吗?
我的父亲,会挺过这一关吧!爸爸,你要加油啊!
莎莎不知何时来到医生办公室,看我坐在椅子上发呆,拍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
手术安排在下周,这期间处理例行术前检查,没有特殊安排。我们一家人,每天都快乐的在一起,逛公园、下馆子、开玩笑,我常常能看出父亲的眼里掩饰着悲伤,但是大家都很默契地当成在旅游,谁也没提要做手术的事。
终于,手术这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