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还是在海城大学教书育人,闲暇时就来图书馆进修,顺便也看看学生。”

这是黄教授一贯的习惯,平时有空没空就爱上图书馆溜达一圈,看看哪个学生用心专研数学。有天赋的肯努力的,他都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就关照一二。

“咱们海城大学的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只要在网上注册登记,谁都可以来。当然,咱们图书馆数学区的参考资料一般都很深,普通人基本看不懂,所以除了本校和外校数学专业的学生,也很少有外人来。”

齐耀辉一向都知道龙星河是个做账高手,所以,数学大概也算是触类旁通?

因而,他轻声问道:“您在这里认识了龙星河?”

“是的。”黄教授笑了笑,目光中隐隐有几分怀念几分感慨。“第一次见他,他在看大一的高等数学教材,看地飞快,一本书两个小时就翻完了。那时正是期末考,我以为他是哪个班上的学生来临时抱佛脚了。没想到,等他开始做题,厚厚一本习题集,同样做地飞快。前面几页还会写运算过程,后面就全都是扫一眼题目,然后直接写答案。”

“这……这真是……哇哦!”

齐耀辉瞪大眼,震惊地感叹。虽然分不清诺奖和菲奖,但齐耀辉毕竟也是正经的大学生,也曾受过高等数学的折磨,为高等数学流下过斑斑血泪。龙星河的表现,在他看来已是不折不扣的学霸了。

当然,这种程度在黄教授的眼里还差了一点,因而他只指着年知非笑道:“这种学生,咱们学校多的是,年知非一样能做到。所以,一开始我在意他只是因为觉得他有天赋但太荒废。他拿的那本教材都是簇新的,明显是整个学期都没翻过一页,就想靠着天赋过关。”

迎着齐耀辉又诧异又敬佩的目光,年知非不由低头一笑。齐耀辉以为那是谦虚,却不知那实则是苦涩。

“结果放寒假了,我又见了他好几回。一个多月,把本科的高等数学的教材全都学完了,开始自学代数……”

“卧槽!”齐耀辉叹为观止地骂了一声,心中暗道:有这智商干啥不行,偏要作奸犯科啊?这都什么毛病?

黄教授显然也明白齐耀辉这句“卧槽”的真正含义,亦跟着笑了笑。“数学跟别的科目不一样,有天赋的就是能吊打努力的,并且越是年轻越能做出成绩来。像龙星河这种天赋的学生,有,但少见,我当然不愿意轻易放跑他。正好他自学到群论也开始有点吃力,所以我就主动指导了他几次,还给他推荐了几本参考书。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了。”

齐耀辉想起黄教授对钟家华如临大敌的态度,立时皱了皱眉。“教授当时不知道龙星河的身份?”

黄教授轻轻摇头,不满又有些遗憾地拧眉。显然这事即便过去了十年之久,他仍耿耿于怀。“他说他姓项,项羽的项,一开始骗我说是外校的学生。后来我建议他考我的研究生要联系他的老师,他才坦白说没上过大学也没工作,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我看他精神状态的确不太稳定,就没跟他计较。哪知道,还是假话!唉……”

年知非微微低下头,没有做声。黄教授不认识他,他却早在图书馆里那些学生的闲聊中知道了黄教授。人家是得过菲奖的世界一流学者,而他别说大学文凭,就连小学毕业证都没一张,如何敢与他搭话?黄教授主动来指导他数学,他受宠若惊,又哪敢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实言相告?而一个谎言总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待谎言揭穿,他在黄教授眼中也就再无信用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