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赵如卿心中会是怎样一个人了——或者也并不算是一个人,否则她为什么会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呢?
他垂下眼睑,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才慢慢地开口:“臣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要辩解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觉得也没有什么说的必要了。
倘若对方已经将你定性,那么一切的解释都是狡辩,一切的表白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坐在书桌后面的赵如卿看着他,她轻咳了一声,却说起了他放在桌上的公事。她道:“既然已经有一部分州府把官学的情况上报上来,你就先把这些写一封奏折吧!”
顾兰之心中闪过了一些嘲讽,语气恭敬道:“是。”
赵如卿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又道:“朕并不是要责备你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顾兰之听着这话抬头看她,便笑了笑,道:“臣知道。”
赵如卿又道:“你在翰林院一切都做得很好,朕十分欣慰。你的折子也写得很好,深得朕心。”
顾兰之于是又笑了笑,道:“多谢陛下夸奖。”
赵如卿垂下眼眸似乎在想什么,她又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个才敲打出了轮廓的兔子,道:“这个是要给麟儿的吗?那只飞天兔子他很喜欢,朕也是少见这样的巧思。”
顾兰之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赵如卿,他想她应当是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而他是应该退让一步——他应当是退让的那一个人,这天下不可能让皇帝让着别人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笑又心软,他似乎有一百个理由就与赵如卿这样冷漠下去,但他却又能找出一百零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容忍。
或许是为了将来。
为了将来,他回忆现在的时候,是甜蜜多一些,苦涩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