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嶟把这奏本给扣了下来。
公孙佳从中说和,章嶟道:“不用你管。”
一旁太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请父皇息怒:“丞相们一片忠心……”
章嶟骂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等不及要在我面前发号令了吗?”威胁要废了太子。这一句话可比一两处的叛乱可怕多了!大臣们又与章嶟争执起“太子”来,太子不可废,请不要这么说话。
一天天的,朝里也没个别的事儿,文武大臣都发誓,这回一定得给皇帝憋回去!卯足了劲儿跟章嶟“讲道理”,连陆震都私下劝章嶟,太子不可轻动,顺理成章地被章嶟骂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吴选又跳了出来。多少年了,他“闭门读书”没露头,这回可算逮着机会了,他指使长子上书,指责大臣们对皇帝不恭敬。章嶟于是把他给放了出来,又让他重做了侍中。从此,章嶟就有了争吵的帮手。
满京城的百姓都围观着看热闹。战争?离京城很远很远了,京城有将近五十年没见过战乱了。嗑着瓜子儿,聊着贵人们的八卦,是升斗小民的日常乐趣之一。
朝廷也放心地在争吵,章嶟最后还是用了梁平的手下海七星。这个据说是生有异相,他的左手背上生有七颗痣,章嶟觉得挺吉利,把他派了去。海七星的策略也没问题,大军压过去,当地的军队配合。枢密院看了都说没问题,公孙佳一想,换了自己也就这么干。且海七星是梁平手下,活着立了功的,有真本事、不是去镀金的,没问题。
哪知这里还没争论出个结果来,前线传来了军报——海七星败了!
梁平当场绷不住了,他跳了起来:“这不可能!”公孙佳与钟源也几乎同时说:“这不可能!”
但凡有一丁点兵败的可能,公孙佳都不可能放任朝上这样的争吵!三人凑在一起,连同有点兴灾乐祸的朱罴,几人一起研究原因。公孙佳想到的水土不服之类被排队了,朱罴想到的“不会打仗”也被排除,钟源想了想,问:“不熟地理?”
梁平道:“那也不可能呀,接应他的人是熟的。”
最后才明白事情出在了“配合”上,安排个“你左我右,合围”,有人能执行得非常到位,有人就能给你跑迷路!海七星是个懂军事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问题就出在了“地方部队”上。
两边商量好了的,地方上的军队牵制住叛军,海七星率兵掩杀,两下一合,齐活。没有任何理解上的难度,友军却临阵跑路了!海七星固然厉害,却也没有这样的准备!梁平手下,就没有抛下同袍的人!海七星好像一个下楼梯的人,算准了还算一级台阶,没想到是两级,叭!一脚踩空,崴脚了!
此事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到了很久以后才知道原因,友军的军饷、待遇与海七星的朝廷兵马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本地的军队是地方上借给,而海七星的补给由朝廷发放,这回苏铭卯足了劲儿,供应给海七星的补给十分充足,地方部队的借给却还是原样。凭什么呢?好吃好喝你们上,当诱饵送命我们来?最后我们死了,你们拿功劳?友军不干了,他们撤了。
这下也不用吵了,梁平直接直接请旨自己去收拾烂摊子,章嶟授命公孙佳管后勤。非常顺利地,来回三个月,梁平就将这次民变给压下了。政事堂联名,请求章嶟暂缓各地工程,重新厘清各地的财政状况,重新制定计划。
章嶟道:“民变已平,为何要停工程?已经做到这样了,咬咬牙挺过去就好。重新厘定工程计划,又要重新开始,百姓之前吃的苦、受的累不就白费了?”他的自我感觉仍然很好,走出宫门都能听到京城百姓对他的赞扬之声。此事并非吴选故意讨他欢心,实是京城之内风评就是如此。
诚如延安郡王所说,国家这么大,没几年就得出个匪类,剿平就是了。何况真的剿平了!梁平回京的时候,京城百姓也是夹道围观、箪食壶浆相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