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冬不解:“鸾凤阁既然那么厉害,想要你家的方子,为什么不直接抢,非得先伤了你爹,隔了三年再来抢?还有啊,这不是你们家传的古方吗,怎么还需要找人试药啊?”
苏小冬问得真挚诚恳,赵昂吃不准她是装傻还是真心想问,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耐心同她解释:“传说祖上与百草谷有旧,为了救人去百草谷求来了这幅洗髓续灵汤的方子,当时便与百草谷约法三章,洗髓续灵汤只可用来救治赵家人,不可流传于世,赵家亦不可凭此获利。因此当年我父亲、伯父与叔父分别保管三分之一的药方,并在赵家祠堂起誓,若三份药方中任何一份遗失或流传至赵家以外,另外两人需立即毁去手中药方。鸾凤阁向来消息灵通,想必也清楚此事,知道不能硬抢,才会在父亲外出途中打伤他,残忍地将他手脚上的筋脉寸寸挑断,为的便是逼赵家拿出完整的药方救父亲,再伺机抢夺方子。”
“你父亲受伤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治伤?”
赵昂面色掠过一丝尴尬:“这是家丑。父亲刚刚受伤时,我与大哥措手不及,生意上不免有所疏失,伯父与叔父借口我们年轻想插手我家的买卖。我们兄弟二人与他们又是一番掰扯,去年年末,他们才终于松口同意将方子交给我们。”
这是赵家家事,苏小冬不便多问,适时将话题引开:“那试药又是怎么回事?”
提及药方,赵昂的话便说得没那么爽快,神色间游移起来:“我父亲伤势严重,洗髓续灵汤至少要连服二十一日。但是药方里有一味药药性里带了热毒,需要一味极寒的药与之相抵,否则服药之人撑不过十日便会被体内沸腾的热毒熬死。”
“什么嘛!原来你们家这个方子根本就救不了人!”
“救得了,方子里本来有一味药叫做雪蝉,可是纵使是极北极寒之地,也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人见过雪蝉了。缺了这味药,这张方子冷热失衡便用不了,所以我们搜尽天下至寒至阴之物入药,便是想要试试是否有能代替雪蝉抵消热毒之物。”
苏小冬恍然:“难怪你们给青梧院挑不看厨艺不看女红,只看谁能在蒸笼里待的时间长。”
“是,能耐得住热毒,便能多试几碗药。”赵昂对苏小冬几乎是没有保留,解答完了苏小冬的疑惑,才想起追问她:“现在该你坦白了,你到底是谁?”
苏小冬有些烦躁:“我说我是皇亲国戚你又不信,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赵昂神色严肃,“洗髓续灵汤每次发作都要比前一次剧烈,你已经喝了三次药,应该也发现第三次发作比前两次发作要剧烈得多。在你之前,没有人熬过第五次发作,若你当真不是鸾凤阁的恶人,我真的不希望大哥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我确实不是,可你又不信。”苏小冬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你去找渝州城的守军,带他来见我,到时候你便能相信我确实不是鸾凤阁的人了。”
平日里见苏小冬虽然穿衣简朴,但气质不俗,赵昂确也是相信她不是山野村妇,可如今渝州城的守城将军是当年长平军里的迟谓将军,且不提苏小冬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跟迟谓将军有交集,便是有,迟谓其人又岂是赵昂一个寻常商贾人家能请得动的?赵昂略一深想,觉得自己识破了她的诡计,愠色染上眉眼:“你别想拖延时间!”
苏小冬想争辩,赵昂却已经站起了身:“你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当我好心喂了狗。”
赵昂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又换了陈杏花进来守着。苏小冬没有说服赵昂,又调过头来继续尝试劝陈杏花跟自己一块逃走。苏小冬费了好一番口舌,却只换来陈杏花淡淡地回了句:“歇会吧,晚点还得喝药呢。”接着索性吹熄了灯烛,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