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即使目不能视,苏小冬也能察觉宣宁此时的情形比之前要糟糕得多,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追着问他,“你怎么样了?”
宣宁低声道:“没事……就是有点累,我睡会儿,到了你们叫我……”之后便再无声响。
确如宣宁所说,见过豹儿后所剩的路程便不长了,只大约一盏茶功夫,马车便缓缓停下来,岑溪打起帘子走进马车来:“到了。”苏小冬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还未适应刺目的光线,便听见岑溪惊慌的声音传来:“阿宁!”
她眯着眼睛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岑溪半跪在软塌边,半抱起宣宁。宣宁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若纸,头无力地垂着,软软搭在岑溪臂弯中,身子抽(▽)搐般剧烈颤抖着,唇边血色凄厉。
“他怎么了!”岑溪扭头盯着苏小冬,目光冰冷,如雪地里的野狼般阴狠。
“我不知道,他刚刚还跟我说话,说他累了,要睡会儿……”苏小冬断断续续地将宣宁昏厥前的交代告诉岑溪,摸出身上最后一颗百草谷的救命药丸递过去,“他伤得太重,快喂他吃下去。”
岑溪目光冷厉:“他伤成这样,难道跟你无关?”岑溪扬手将她的药丸打飞:“你的东西,我们不需要。”说罢,将宣宁背起,对苏小冬冷声道:“跟紧了,要是走丢了,记得自戕,不要连累阿宁。”
马车停在一处依山而建被竹篱笆围起的小院外,院中孤零零地立着一棵光秃秃的桑树,四下是低矮的灌木草丛,时值隆冬,枝叶尽枯,一派寂然萧索。院子当中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往院落深处延伸,苏小冬紧跟着岑溪顺着小径往里走,转过一角山石,便见一座二层的小竹楼矗立庭中。
竹楼由青竹搭建而成,通体碧绿。一层当是会客的厅堂,四面通透,只系了浅碧色的轻纱隐约遮挡,坐在其中可见山岚云雾,花木怪石,别有一番意趣。二层则与之截然不同,以竹片纵横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墙,在苏小冬站着的位置看去,只看见三个仅容一人探出半个身子的小窗。
阿秋比他们早些抵达鸾凤阁,正立在竹楼外相候。岑溪带着宣宁快步走近,宣宁伤重,岑溪心情不佳,阴沉着脸吩咐:“让人快去找莫先生,你先去将颜献安置好。”说罢扭头看了一眼苏小冬:“跟上。”
于是苏小冬跟在岑溪身后又蹬蹬蹬上了楼。
竹楼中楼梯狭窄逼仄,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暗,待到他们登上二层,却又见满室灯烛银缸将竹楼内照得亮如白昼。岑溪径直走过二层走道,在走道尽头一块通体乌黑的石壁前站定,皱着眉头看了苏小冬一眼,道:“背过身去。”
苏小冬听话地转过身去,只听见一阵重物移动的沉沉声响。少顷,岑溪喊她转身,她一扭头便看见走道尽头那块黑色石壁开出一个可供两人进出的口子,露出石壁后巨大的洞(▽)穴。
恰在这时,宣宁醒转过来,轻声问:“怎么在寒石院?”
岑溪背着他走进洞(▽)穴中,安抚他道:“阿秋去找莫先生了,你马上就会没事了。”
宣宁伏在他肩上咳嗽,身子又是一阵轻(▽)颤,接连呕出几大口血,滚烫的热血喷溅在岑溪的脸上,他心中的不祥越加深重。他不是没见过宣宁受伤,这些年宣宁执行的一直是鸾凤阁里最艰难最凶险的任务,可他内力深厚,伤得再重也有一脉内息温和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