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明细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顾自地往屋子中央的软榻上斜躺下去,闭目小憩。
宣宁走出那暖似阳春三月的房间,外头又是无边苦寒。
灵鹊和寒鸦守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心里早就做好了进去将人抬出来的准备,还为谁背少阁主回寒石院,谁去双风居请莫先生吵了一架。没想到宣宁自己稳稳当当走了出来,除了脸色不大好外,没看出什么不妥,寒鸦躬身行礼,愣在一旁的灵鹊连忙跟上,两人微微躬着身子目送着宣宁走入寒风中。
待人走远了,灵鹊扯了扯寒鸦的衣袖,小声道:“阁主好像越来越懂得心疼少阁主了。”
寒鸦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灵鹊笑嘻嘻道:“阁主少冲少阁主发些脾气,少阁主好过些,我们也能好过些呀。”
而事实上,一个人究竟好不好过,瞒得过旁人,却是瞒不过自己的。
宣宁走出紫来居时被冷风一扑,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心口顷刻间炸开剧烈的疼痛。他不敢逗留,甚至没有力气同灵鹊和寒鸦打声招呼,一心只想着早些离开。
好在没有人闲来无事到无回峰顶上闲逛,从紫来居往寒石院去,沿路上一个人也遇不到。宣宁强撑着走出一段,身子脱力地晃了晃,伸手撑住路旁的一棵树,枯枝摇曳,簌簌落下半树积雪,他肩膀微震,无声地呛出几口血。
几口淤血吐出,插在心肺里翻搅的那几把“小冰刀”倒消停了一些,宣宁轻轻松了口气,踢了踢地上的积雪将那一滩刺眼的血迹盖过去。
他想起刚刚灵鹊说的话,以前在雪地里跪上四五个时辰是常事,哪就这样弱不禁风在雪地里待上一小会便被冷风吹得咳血?他思来想去,将自己这回咳血归咎到两件事情上去,其一是接颜献回来的路上被颜韧之所伤,大约真伤了根本,恐怕是留了病根,其二,恐怕还是因为近来有苏小冬照顾,人过得安逸,就越发娇弱了起来。
他清楚记得他刚刚把苏小冬送到颜献的院子里去,他有些吃不准,现下她回寒石院了吗?又或者,她还会回寒石院吗?
第29章
近乡情更怯。
宣宁没有直接回寒石院,而是绕路去了趟双风居。离开时已经临近晌午,宣宁婉拒了明英留他用膳的邀请,回去时特意从关押颜献的院子外绕路经过。那方小小的院子依然有众人把守,每个守门人神色肃穆而平静,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他很想去问一问,苏小冬走了没?走了多长时间?最终却还是装做心无旁骛地走了过去。
有些事如果注定要发生,人力万般阻挠也是徒劳,比如西沉的落日,东流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