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冬与岑溪轮番为宣宁拿帕子冷敷,折腾到子时温度才终于降了下去, 退成缠?0?绵的低热。苏小冬小心地拿干净的棉布沾茶水润湿宣宁烧得干裂的唇, 看他昏睡之中眉头稍稍舒展开几分, 一口气松下来才发觉自己今日只在早晨啃过几口馒头,早就饥肠辘辘。
好在莫问饿得比他们要早些,在厨房里守着药壶时, 便顺手煮了三碗面条。苏小冬和岑溪安置好宣宁,从屋里出来觅食,便看见莫问坐在厅堂中央的木桌旁,面前摆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一碗热汤面下肚,三个人都恢复了一点力气。莫问给宣宁取钉耗费心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将碗一推,便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苏小冬一颗心七上八下,疲倦却没有困意,收拾了碗筷,抱膝坐在竹楼前的台阶上,望着院子里的月光发呆。
这一日临近十五,月色正好。皎洁的月光落在杂草荒芜的庭院里,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苏小冬心想等过几日得了空,便要将院子里的杂草清一清,去挖些好看的野花回来种上,等到天气暖一些,宣宁身体好一些,便能扶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花。
岑溪去取了毯子来给莫问披上,走到苏小冬身边坐下,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轻声道:“会没事的。之前很重的伤,他也都挺过来了。”
苏小冬忽然转过头来看岑溪,夜色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盛着今晚的月光。她认真地问岑溪:“我听说,你是跟阿宁一起进的鸾凤阁,你能不能跟我讲些他以前的事情?”
“听说?听阿秋说的?你没把她带回来,是把她葬在哪里了?”提起阿秋,岑溪的声音有些发沉。
他的哀痛比亲眼看到阿秋死在自己眼前的苏小冬要深重得多,想来岑溪与阿秋相识多年抵背而战,感情比她深厚得多,得知阿秋死讯自然是该比她难过。
岑溪如此,一样与阿秋相识多年的宣宁呢?
听罢苏小冬将阿秋留在阵中,岑溪叹了口气:“阿秋的事,阿宁若没问,先别同他说。”
“若他问了呢?”
“若他问了,便照实说,他见不到阿秋心里便明白了,你是瞒不住他的。”岑溪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拭过眼角,将话题引回去,“你想听阿宁以前,什么样的事情?”
“比如,他进鸾凤阁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是怎么成为现在的他的?还有你是不是见过他爹爹?他爹爹也受过透骨钉的刑罚?他爹爹过世,阿宁那时候岂不是很难过?”
岑溪苦笑,反问她:“我跟阿宁刚刚进来时的事情,阿秋是怎么跟你说的?”
苏小冬老老实实地把阿秋同她说过的困兽洞里的往事同岑溪说了,回过神来,便看见岑溪眼眶红得厉害。那个与他一同经过生死的人正在屋里躺着,没有人敢断言他这一回是不是能有之前那样的运气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