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警惕地看着他,像是一只竖起毛的公鸡:“不可能,那三颗药我已经扔了。”
“扔了啊。”宣宁愣了片刻,轻笑着看向莫问,阳光透过树枝落下来,浮光流过他的脸,苍白得恍若透明,只有那一双眼睛黑亮异常,仿佛一眼能望进人深不见底的内心里去。
不知为何,莫问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怎么了?”
“没什么,在是觉得可惜罢了。”宣宁收回目光,抚着心口又闷闷咳了几声,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对着莫问道,“我有些累,就不招待先生了。”说罢,转身缓缓往屋里走去。
莫问看着他的身影隐入小楼,才松下一口气来。人人都说鸾凤阁少主杀人如麻,他此前从未见过他凶残狠戾的模样,可刚刚,在春日暖阳里,他确实像是吹到了一阵来自腊月的寒风一般,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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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莫问私下反复提点过她,宣宁能保住性命已经不易,要恢复到钉伤前的情形是万不可能的,可苏小冬还是觉得能好一成便是一成,慢慢养着,总能将宣宁养得白胖健康。
苏小冬的认知中,生病了的人,就更要去晒晒太阳,吹吹暖风,看看红花绿草,把一身病气都发散出去,病才能好得快些。
在宣宁伤势沉重不宜移动的这段日子里,他住在竹楼一层苏小冬的卧房里,苏小冬寸步不离地守了大半个月,待他稍稍稳定,才去二楼阿秋与岑溪之前偶尔留宿的客房里住。宣宁伤势大好能下地走路后,本要将房间还给苏小冬,搬回洞室里去的,可苏小冬觉得洞室太过阴冷潮湿,决计是不适应养病的,硬是不许。
宣宁无奈:“我住惯了那里。”
苏小冬戳穿他:“你都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也没见你吃不好睡不好。”
“我惯用的东西都在石室中。”
“这好办,我这就去把你的东西都搬出来,以后你没事便不必进石室去了。”苏小冬一向言出必行,嘴上说着,转头便蹬蹬蹬往楼上跑。这是她此番回来第一回 进到石室里,之前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宣宁,要取用的东西都是岑溪去往石室取来的,重新进到石室中,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这里终年幽暗阴冷,外头分明春光明媚繁花似锦,可此处任四季更替,清冷依然。
她见惯了春光,重新走进这里,像是从热闹缤纷的人间走进岑寂的陵墓之中,从外到里,都是冰冷凄惶。她忽然想到,宣宁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冷不冷?
她走进内室。宣宁说他惯用的东西都在石室中,其实石室中空空荡荡并没有多少东西,只除了床头的小案零零落落摆着什么。苏小冬往里走了几步,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