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自己的身份,苏小冬自觉有些理亏,虽然宣宁一直也没问,可归根到底她还是对他有所欺瞒保留。她心虚地拿手指抠抠他的手背,小声道:“阿宁,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一直也没找到时机告诉你。”
“我没有生气。”他翻转过手掌,将她的手握住,“若你不是长平军看着长大的靖北郡主,如今我可能已是一具尸体,又或者,已经被挫骨扬灰,连一具全尸都保不住。”
“呸呸呸!胡说八道!”
“我是想说,谢谢你。”他朝着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房门虽然关着,看不清楚外头,可他心知肚明,若非长平军相助,单单是这满院的伤者便足够令他焦头烂额。
苏小冬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她同阿秋岑溪聊过宣宁的往事,担心他念着鸾凤阁这么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心里越想越难受,晃着他的手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笑嘻嘻地逗他:“也没什么可谢的,反正你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终于让这人眉眼间的阴翳稍稍散开,苏小冬松了口气,同他搂搂抱抱玩闹了片刻,问宣宁:“为什么还想要在这里待上一段?”
宣宁不同她说笑,面色严肃下来:“鸾凤阁不是只有今日无回峰上的这百来号人,单是因为有任务在身,目前流离在外的就有三四百人,这还不算设在梁、燕两国境内的七十二分部的人手。你若是个寻常姑娘,也便罢了,我们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无论这些人往后闹出些什么事,我们都眼不见心不烦。”
“可我……”
“可你是平王府唯一的小郡主,是大梁皇室、长平军、澹州苏槙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他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正色道,“我不能让鸾凤阁给你添乱。”
他虽早有少阁主的名分,可明细风死得仓促,他此时接手鸾凤阁,其中千丝万缕的事情必须去梳理,要耗费多少心神,可以预见,可他如今经脉脏腑俱损,纵使日日卧床静养她都怕留不住他,再去费心劳神地管一个鸾凤阁,怎么能受得住?
苏小冬握着他瘦得伶仃可怜的手腕,摇头:“不要,我不在乎。”
“你不能不在乎,那么多人看着你领着长平军杀上无回峰来保下鸾凤阁,若此后鸾凤阁群龙无首祸乱江湖,你说,该怪到谁头上?”
她小声争辩:“能主事的人多了!灵鹊八面玲珑,寒鸦最有威严,就连岑溪也算是有威望的,难道就非你不可?”
“如今确实是非我不可。”他无奈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明细风骤然横死,鸾凤阁群龙无首,如今能服众的确实只有宣宁一人。
道理苏小冬都能懂,却还是红着眼睛嗫嚅:“可是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