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明显是在心里挣扎衡量了很久才说出来,但有些出乎莫北的意料。他微微一顿,柔声问:“那莫伯父和莫伯母呢?”
韩菁咬着唇又纠结了片刻,然后定定地看着他,把他的袖子攥得更加紧,语气坚决得就像是宣誓一般:“我要和你一起住。”
莫北停了停,仔细瞧了她一会儿,亲亲她的额头,声音很温柔:“也好。”
她自九岁起,到二十一岁止,满心满眼都只有莫北一个,流的所有眼泪都是为了一个人,她已经心甘情愿地撞得头破血流。她因他笑因他哭,花了十几年的光阴,用尽十几年的气力,去追逐一个人的脚步。就像是在饮一杯甜蜜的慢性毒药,越陷越深,思念他迷恋他,固执成了偏执,乃至失魂落魄,没得挽回。
她只觉得悲伤,无穷尽蔓延的悲伤。为什么她碰上了那一句她最不相信的话: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除了站在我面前的你。
她已经为这个人哭过太多回,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想为了他掉眼泪。
去年秋天,韩菁在车祸的第三天与沈炎一起从t市飞新加坡,莫北和江南给她送行。那是她至今为止最后一次见到莫北。
在那之前的几天他们两个就在无声地冷战。莫北在去机场的路上脸色也没有好转,戴着墨镜,一直到她安检离开都没有摘下。嘴唇微抿,一路无话。
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悦。然而还有比他更不悦的人。韩菁一路也是绷着脸,在车子里的时候一直别着头看窗外,到了机场就一直看着安检口。总之视线绝对不与莫北交汇,话也不肯多说,一直同样的面无表情。
于是打圆场的任务就落到了江南的肩上。他笑意融融地问她:“这次去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韩菁的目光转到江南的脸上,平静地说:“再不回来了。”
“又在闹脾气。”江南拧拧她的脸颊,被她皱着眉挣开,他也不在意,看了眼沈炎,又笑着说,“越大越长回去。以前明明逗一逗还能笑的,现在都成冰山美人了。”
韩菁面无表情,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我没在闹脾气。我说再不回来,就是再不回来。”
她的语气史无前例的决绝,沈炎张张嘴,仔细审视了她一会儿,仍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扭头去看莫北,后者一身休闲服,完全无动于衷。他只好再转头,同沈炎道:“菁菁过去之后麻烦肯定少不了。有事的时候记得给这边打个电话。”
沈炎清淡地笑:“好的。不过凡事还是要征求她的意见,她同意了才可以说。”
沈炎说得很准。韩菁拒绝t市的一切消息,也禁止他向t市透露消息。就连她接受沈炎的求婚以及生了一场大病这样的事,莫北和江南都是在三个月之后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