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帕维尔老师,现在的我已经学会了去林场砍伐一些“杖杆”,以及,原来很多不成材的杂树,也是允许我们砍伐的。可惜我力气太小,只能去砍一些水冬瓜,它枝条脆,很好砍,用锯背就能轻松地将那些多余的枝条砍得干干净净,可是也很容易烧,噼里啪啦,一会儿就烧得干干净净。父亲和我说,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哪里会有又好砍、又容易烧的东西呢?
我们得学会接受不完美。
今天,我和邻居的苏联阿姨一同去看人去伐白桦树,碗口那么大,伐木的声音就像流水,悦耳清脆,我们看着这棵树缓缓倒下,就像看您离开那天降落的旗帜。白桦树的树皮可以用来引火,烧起来很快,我剥了一些树皮,那些汁水流在我的手上,舔了舔,是甜甜的,清冽干净的那种甜。
苏联阿姨教我,用这些树皮做盐罐、做烟盒……
可是我们家现在盐很少,也没有人抽烟。」
「现在是适合撵边的好时候,我们要去江边彻夜守着,等待着鱼群到来。
我拜托隔壁的苏联阿姨照顾好父亲,而我带着干粮——玉米饼和搀着麸子、高粱面的面烤出来的饼,还有切好的咸菜片,带着火盆,开始往江边去。
在薄冰上凿一个冰眼,将网下进去,我看着冰窟窿周围冒着一圈白白的、冉冉上升的乳白色水汽,它总能让我想起您为我沏的、那碗热腾腾的奶粉。
抱歉,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起这些。
下了网,我和很多人站在岸上,大声叫、喊,驱赶着那些鱼群,让这些肥肥的、能贴补肚子的鱼快速钻入网中。我知道这些鱼是无辜的,但我们也是无辜的,我们也需要食物,需要活下去。雪橇上铺好了枯黄的、又干又香的草堆,我们将网上来的鱼全都装进麻袋,堆在干草上。将雪橇套在忠诚的黑狗身上——它们很听话,只吃人类丢给他们的杂鱼,绝不看那些又肥又美的大鱼一眼。